2018

楊文帆考慮得周到，家裡每人都有禮物，葛歡的是條項鍊，周有才的是塊手表，周溪的是一套洋娃娃，丁知樂的，丁知樂準備了好久感謝宣言，嘴角從惬意一路往下墜，是的，行李箱裡沒有，背包裡也沒見，丁知樂手裡的大白兔可能就是禮物。

失望肯定有的，白眼白到一半收了回去。算了，楊文帆不容易，大白兔奶糖很好，丁知樂愛吃丁知樂會多吃。

飯桌滿當當的早飯令楊文帆受寵若驚，為滿足葛歡期待的目光，每項都嘗了遍，楊文帆誇人不浮誇，話能落到實處，提口感層次，輪到西紅柿炒雞蛋時，夾菜的手突然停了：“阿姨，這不是您炒的吧？”

葛歡瞥丁知樂一眼，眉間笑意舒展：“念念炒的，嘴巴還挺厲害。”

丁知樂低頭扒飯，魚湯裡的魚肉鮮香，迎着楊文帆的目光，脖子微擡：“别誇我，我很優秀，我知道，謝謝。”

冬天太陽出來得晚，碗筷洗刷好時，天才蒙蒙亮，早晨起得太早周溪很快就發困，不知何時閉上的眼睛，躺到沙發就呼呼大睡，楊文帆把她抱進房間，出門時丁知樂正好站在對面。

“我的見面禮就是大白兔嗎？”

憋了一個早晨，思來想去，丁知樂還是忍不住，楊文帆大咧咧地笑：“可能吧。”

丁知樂無語，丁知樂翻白眼：“好，實用得很。”

在丁知樂扭頭往前走前，楊文帆拉住了她：“在白色的挎包裡。”

“是什麼？”

楊文帆沒說，丁知樂站在他行李面前，有些不知所措：“你打開吧，我沒有翻别人包的習慣。”

“在最外層，讓你翻，不用介意。”楊文帆言簡意赅。

白色挎包的容量很大，中間是主存儲區，兩側各有拉鍊，楊文帆指的是左邊，丁知樂翻了左邊，粉色包裝盒，主盒在行李箱裡，隻有簡單包裝的小盒，拆開粉色絲帶，是款粉色拍立得。拍立得下面放着兩張貼紙，是丁知樂喜歡的HelloKitty。

貼紙是楊文帆特意網購的，丁知樂喜歡helloKitty，丁知樂不喜歡用的物品光秃秃，經她手的東西都被精心裝扮過，要麼塗鴉，要麼放挂件，要麼貼貼紙。

丁知樂第一感覺是驚訝，像被點穴般一動不動，靜止了約十秒，楊文帆詫異，他注視的目光下，丁知樂那雙眼睛被海水吻過，晶瑩剔透。

“說謝太生分，說感動太矯情。”丁知樂詞窮，“楊文帆，你比世上絕大多數人都好，我的意思是，除了我媽和我爸，你最好最好。”

楊文帆問她：“你說過我們是朋友，更是家人。我本來想買大白兔的新年禮盒，一直沒搶到，朋友的那份禮物沒法買到，最近時間緊迫沒能擠出空去商場，車站超市又沒找到，隻好下了車去超市，幸虧建民超市的老闆起得早。”

“王建民他媳婦肯定罵你了。”

冬天建民超市通常七點半開門，六點開門會是喊醒的老闆，王建民和他媳婦住超市樓上，他媳婦脾氣爆，遇到煩心事就炸，打擾她的美容覺指定會被罵，是狗血淋頭還是蜻蜓着水得看疲倦程度。

楊文帆點頭：“嗯，昨天睡得晚，今天想睡懶覺來着。”

“沒事，下次我給你撐腰。”丁知樂準備拍楊文帆肩膀，奈何身高差巨大，隻能拍到胳膊肘，楊文帆彎腰，丁知樂成功碰到肩膀。

“你準備怎麼給我撐腰？”

丁知樂：“躲你後面，陪你挨罵呗。”

楊文帆隻在周有才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過早飯就帶着行李箱回了他奶奶家，丁知樂十二點起床時家裡隻剩下葛歡母女倆，葛歡同丁知樂解釋：“王悅父母關心文帆，去看望他們應該的，老房子太久沒人住，文帆擔心房屋受損，多住幾天有人氣。”

“明天就除夕了，他回來過年嗎？”最喜歡的青椒炒雞都打不開丁知樂味蕾，平時狼吞虎咽，現在小口小口地往下咽。

葛歡沉默半晌：“看他意思吧。”

丁知樂有摔筷子的沖動，咬着牙硬生生忍住了。昨天還幸福美滿一家人，今天就變卦了，臨到年尾才回家，回家住一夜就走，老房子有什麼好，除了他還有誰，自己住空悠悠的房子真好，丁知樂想宣洩情緒，可這些不能說出口。

丁知樂不明白高考帶給了楊文帆什麼，高考前他們親密無間，不能同别人說的心裡話都能同他講，高考後越來越遠，距離遠，心裡更遠。如果當初關系一般，現在這模樣不會難過，可曾經太美好，任誰也不能想清楚。

想要了解一切的沖動所迫，丁知樂穿戴整齊踏上了尋訪楊文帆之路。楊文帆奶奶家在西城，地方不算顯眼，幸好丁知樂方向感好，憑着記憶摸索到了小區位置，具體幾樓不清楚，單元樓前有閑聊的大爺，提到楊文帆的名字，大爺立馬道出路來。

舊小區荒涼，許多住戶搬走，留下的多為老年人，老年人生活單調，連堆門口的鞋子都數得過來。樓梯間土很多，走到五樓才有生活氣息，一戶門前挂着紅色燈籠，對門的另一戶房門貼滿了廣告，不過地面很幹淨，兩戶門前都沒有土。

丁知樂敲有小廣告的門，遲遲未有接應，趴到房門細聽，好像沒有人在。不過多時，一個穿着兔耳朵睡衣的女孩從對面出來，她的目光始終在丁知樂身上遊走。

“你找文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