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怎麼。”
楊文帆直視丁知樂眼睛:“我沒在家。”
“那你去哪兒了?”丁知樂逐漸爪牙舞爪。
楊文帆低頭:“一個地方。”
丁知樂:“一個不能說的地方是吧,好了,我知道了,我們本來也不親近的,就是同在一個屋檐下,面子上怎麼都得過得去。你是體面人,我不是,我把一切搞砸了。”
丁知樂無賴起來誰都無法招架,楊文帆強忍心中翻湧的波浪,一字一頓地否決她“不是”,可丁知樂顯然不打算聽他辯駁,不多會兒就進屋,并且反鎖房間的聲音極大。
門口的對聯還沒貼好,楊文帆自己摸索着貼,右手扶對聯,左腳往後退兩步,時間雖然慢,但不正的地方能及時糾正過來。對聯貼到最後,對門的毛阿姨端着糖炒栗子走過來,笑盈盈地往楊文帆兜裡塞:“可甜了,我自己炒的。”
栗子被楊文帆掏出,毛阿姨手大,一把有九個栗子,葛歡和周圍鄰居相處不錯,有好吃好喝的常和他們相互分享,楊文帆道了謝,毛阿姨兩隻眼睛在對聯上下掃,突然冒出一句:“那丫頭脾氣怪,歡歡性格那麼好,當年還受她刁難,你千萬别放心裡去。”
“阿姨說的誰?”楊文帆蓋好膠水蓋。
毛阿姨長歎一聲:“唉,你不容易啊,連委屈都沒人能講,憋屈隻能自己悶。”
“阿姨,您誤會了,我倆在排練小品。”
毛阿姨眼睛放亮,像是聽到了極稀奇的怪事:“什麼小品?”
“給叔叔阿姨拜年用的小品,”楊文帆笑,“阿姨,我倆的水平能把大家逗笑嗎?”
毛阿姨不信這說辭,可楊文帆的笑容太真,說話時的語氣察覺不出一點氣在,再懂事也是毛頭小子,她不信這孩子能有這般氣度,連連笑,邊笑邊給楊文帆遞栗子。
周有才家的年夜飯一如既往的豐盛,葛歡主廚,楊文帆協助,共有十道菜産出。粉蒸肉、蒜蓉粉絲蒸鮑魚、京醬肉絲、東坡肉、甜辣炸雞,醬牛肉、油焖大蝦、無骨雞爪、紅燒魚、牛肉胡蘿蔔水餃,丁知樂不喜歡吃水餃,可周有才愛吃葛歡也愛吃,每年年夜飯的主食都是餃子。
飯對丁知樂胃口,她從頭吃到尾,楊文帆今晚被丁知樂傳染,一個小時過去了,還坐在飯桌前,兩人隔着一個位置,視線都向電視機集中,遇到好笑的點,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但一場飯下來沒有任何交流。
收拾碗筷的時候,葛歡和周有才在房間,丁知樂幫着楊文帆一起,周溪不知在哪裡,小丫頭大概率在房間玩洋娃娃。
九點半的時候,鞭炮聲密集了,周有才和葛歡圖熱鬧也出來房間,陽台可以看到煙花,周溪被周有才抱着,葛歡在旁邊指煙花的顔色給周溪辨。丁知樂坐在沙發,楊文帆也在沙發,兩人一左一右,春晚放着,視線卻都在窗外。
周有才和葛歡都圖吉利,給小輩的紅包從不吝啬,一人發一次,大小孩子都有。丁知樂兩張紅包加起來有兩千,周溪的看着薄點,楊文帆的厚度和她差不多,具體多少不清楚。
“祝老周在新的一年彩票中獎,祝葛阿姨越來越美,祝你們……明年發的紅包更上一層樓!”
“謝謝念念。”葛歡笑。
周有才:“我中彩票,你繼承嗎是?”
丁知樂:“中彩票,越大越好,一百萬,兩百萬,三百萬,祝老周中的數目越大越好!”
讨巧話再沒有誰比丁知樂說得好,在場的衆人均笑了。楊文帆祝語規矩,周有才和葛歡也向他發表了祝語,“大有可為”“事事如意”。
周溪最近學了一首詩,為感謝爸媽的紅包,小丫頭自覺地背誦起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丁知樂學習刻苦,丁知樂自然想展示:“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周有才和葛歡沒反應過來,還在教周溪個别字的發音,楊文帆最先鼓掌,聲音很渾厚,丁知樂目光轉向他時,周有才和葛歡的掌聲同時發出。
“大學生也得背。”丁知樂挑釁。
楊文帆攤手:“大學生全忘了,不如高中生。”
“這麼廢?”
“新年快樂,丁知樂。”
周溪附和楊文帆的話,聲音奶裡奶氣:“新年快樂,丁知樂。”
除夕夜的爆竹聲小了許多,童年時丁知樂整夜都無法入睡,現在隻有十二點比較吵,夜貓子丁知樂自然沒有睡,眼睜睜地看着時間從戊戌狗年流向己亥豬年。
2019年來了,高考近了,丁知樂的人生要走向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