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五月禾安師範發出通知,要求在校生于二十日之前返校,李良月和周照比丁知樂早一周,五月十二号三人就吃了散夥飯,不,離别飯,大學生和高中生不同,分别一次就是小半年,分散在祖國各個角落,無助彷徨時刻難免想起對方。
難道其他時候不想嗎?周照疑惑發問。
李良月拿竹簽敲周照手,眼神諱莫如深:“人家有男朋友,膩歪時想不起來可以理解的。”
周照暗罵重色輕友,白眼翻到一半,發現對面的丁知樂絲毫沒反應,三人吃的烤串,丁知樂認認真真啃雞腿,沒覺得自己被cue到。
“喂,這位非單身狗,你在想什麼?”
丁知樂啃雞腿的動作沒停,肉嚼完才說話:“你問誰呢,你啥時候談的戀愛?”
“少蹬鼻子上臉,說說,發展到哪步了?”上次聚餐丁知樂說曹幸親過她臉頰。
丁知樂拿起雞腿繼續啃,周照急得踢她腳,丁知樂吃痛:“上周分了。”
“啊?”
丁知樂覺得這兩人嗓門太大,吵得她耳朵疼:“熱不起來,根本就是兩種人,沒有必要。”
曹幸喜歡丁知樂,但喜歡的程度就那麼多,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有正常的喜怒哀樂,如果一方強行壓制自己情緒,那麼終有一天天平會倒、關系會崩,不強求别人,也不勉強自己,戀人做不成,那就做朋友。
李良月烤肉的動作停了,眼睛圓滾滾地望着丁知樂:“你今天不會又想打電話吧?”
“打什麼電話?”
李良月比口型,周照的反應比她快:“給你哥打。”
丁知樂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崩掉了,雪山是如何融化的無法詳細描述,丁知樂從面目表情到面色僵硬有一萬字可以叙述。
李良月蚌埠不住,差點就和周照那丫一起笑了,但丁知樂的面色實在不好看,這情形這關系,知道來龍去脈的她把笑殺在半路,露出了丁知樂同款苦笑。
“那你和曹幸一起回禾安嗎?”李良月轉開話題。
丁知樂啃第二個雞腿:“不了,沒有藕斷絲連的道理。”
三人在一起吃燒烤免不了喝酒,丁知樂酒量見長,喝完兩瓶啤酒一點事沒有,第二天酒醒後還能回憶起昨天的細節,這是巨大的進步,這令宇宙超級無敵大美女超級興奮,激動之下,拆了一桶自嗨鍋。
李良月和周照離開雲江後,丁知樂的生活十分低調,上網課,吃飯,玩手機,睡覺,千篇一律的日子沒有記憶點,小河流水般嚯嚯逝去,很快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曹幸是體面人,開學前一天還問了丁知樂行程,丁知樂道謝後再無言可說,曹幸不是話少的人,丁知樂更和内向不沾邊,可兩人的氛圍就是奇怪,關系就是熱不起來,大約人和人之間真的有磁場,而丁知樂和曹幸是命定的朋友、無緣的情人。
飛機駛離雲江,靠在窗邊的丁知樂長目望去,熟悉的景色變成一個個模糊的點,生命中那些釀出蜜來的時刻瞬間閃現,可挖空心思,早已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的夢。一朵雲流動,心髒被麻痹,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來了,好在有口罩和帽子,默默流淚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不知不覺,丁知樂養成了隐藏情緒的習慣。
丁凱莉說長大是幸福的事,能擁抱過去的不美好,能更自洽,可長大的第一步是什麼呢,是痛,痛到骨髓麻木,像神經挑起又掐斷,生生吞刀子卻笑說好吃,傷害你的人或事,你無法大聲宣洩,你長大了,你得包容,你的淚要比金子還珍貴。
可沒有人教步驟,沒有人告訴你每一步都要用血和汗去熬。
長大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就像做小孩要有童真,做媽媽要有母愛,世界賦予角色屬性,人無權辯訴,接過一頂頂捆死頭顱的帽子,夢裡也在渴望的自由,像瀕死的鳥兒,被猛獸飽餐後骨頭渣都不剩。前輩戴面具,每個人都逃不過這天,面具前光彩照人,面具後流着發酸的膿水。可人來人往,卻說萬事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