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像記憶中那樣,比記憶中更順暢,他将她抱進懷裡,伸進衣衫中撫摸浮舟的腰時,才意識到。她比記憶中的更真實,也更柔軟。
隻是實在輕飄飄,想來昨天也不是他有意要讓她撞在牆上。是浮舟太輕了,一推就倒。嘴唇像花瓣,舌頭像蝴蝶,甜津津的味道讓人不想放開。
宿傩還遠算不上餍足,但如果太由着這女人,他也不樂意。于是放開,但看着她謙卑地背過去打理衣服,一副聽之任之的妩媚模樣,他又覺得這樣也不好。
“你再過來--”
“是仰慕。”
于是他興緻全無。可憐可笑的浮舟還不知道自己因何惹他不快,出去的時候還遇上了裡梅。
浮舟和裡梅……目前最不樂于見到的搭配就是這個,宿傩沒注意,他管的有些多了:“裡梅。不要和她說話。”
若說出格和放浪,宿傩從未聽過比浮舟對裡梅的月下告白更豔情的内容;若說癡纏,自然也沒有比得過那句結發為夫妻的奢望。
她還真是……反觀自己這裡,隻得一句“我也是”。想來根本不值一提。
稍後,荻花随口的一句“不檢點”令隔壁閑敲棋子的宿傩深以為然。哪知她反手就甩出一句他身上很香。
宿傩凝神靜聽。發現她雖然讷口,才識竟然不輸上次那位代信人……是啊,有如此口才。
他從未聞到過那個叫做荻花的舞女身上有梅香,宿傩回憶了一番,确鑿無疑,那隻是普通的、人的味道。
若說香氣,還不如浮舟衣上熏染的過于濃烈的低廉香料,還有她脖頸發間,不經意散出的桂花香。
此事縱然聞所未聞,遊遍郊野的宿傩也知道稀奇的事物無所不在,而浮舟……她在他身上嗅到了什麼?
念頭被調動到了高點,結果卻是聽了一通有的沒的。宿傩隻有耐着性子,借用浮舟對态度隻是稍好,而稱不上熱衷的荻花的誇贊來緩解心中莫名的躁動。
這不是期待,不是焦急,宿傩用屈起的膝蓋點着坐褥,兩手叉腰,終于聽見了那句“想死在他身上。”
他不再動了,最後,聽見浮舟似乎是不開心地背過了身,又挪遠,還有最後……
好事的同伴欲一探究竟:“你是不是早在第一次聞到他身上的氣味的時候,就在找尋他了?從那個時候就喜歡了吧。”
催促愈急,步步逼近,蠻橫的舞女一如她見機行事的個性,不停地發問:“說呀,浮舟。”
宿傩也放輕了呼吸,就在等那個不欲多言的女人。
他心知自己不會漏掉任何一句對白,因為她們的聲音再細微也逃不過自己的耳朵。可就算這樣,宿傩,不知為何,難以排解,産生了一種戰鬥中遇到強敵才有的流逝感。
那種流逝感,讓時間的流動如水滴一般可見,像溪流中的活水被拆解成一滴一滴。他能用自己的術式在心流中捕捉敵人的弱點,勘破,斬斷。在極緻的冷靜中見證你死我活。
活下來的人自然是他,永遠會是他。
在連一縷風都無法錯過的當下,宿傩聽見了那聲缥缈不可把握的短暫回答--浮舟輕巧、順從、似乎也困倦地承認:“嗯。”
其聲輕,卻如啼鳥,喚醒宿傩回到現實,凝滞感終止。轉眼,桌台、上席、木門,曆曆可見。房裡似乎還殘留着她離開前留下的桂花香。
又過一夜,荻花完璧歸趙回了樂館。另一位女郎則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