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将章五爺徹底激怒,他轉身走向放槍的石碑,口中不停咒罵:“小癟犢子,敢耍老子,非搞死……操!我槍呢?”
“你是找這個嗎?”南流景從壁龛佛陀造像後走出,手中拿着獵槍。
“剛才老子就不該心軟!”章五爺啐了一口,回首看向石昧,“吸引我的注意,好讓你姘頭偷老子槍?”
石昧的視線從南流景拿着獵槍微微顫抖的手上移開,不動聲色地将定魂珠放進口袋,章五爺被狂怒蒙蔽了判斷,并未發現南流景已是強弩之末。
章五爺眼中劃過一抹狠戾:“今天不弄死你們,我章五爺的名号倒過來念!。”
他從懷中掏出張紫符,咬破指尖,符紙染上重重一道血痕,轉身貼在石碑上。
幾息間,黑色石碑表面滲出鮮紅液體,液體沿着表面溝壑流動,逐漸構成一幅熟悉的畫面——酆都山真形圖!與在劉暢書房中發現的一模一樣。
石昧心中警鈴大作,還沒來得及行動,石碑中響起刺耳尖叫,聲音如利刃劃過堅石,劃破寂靜的空氣。黑霧從石碑中溢出,濃稠的黑暗如浪潮般湧來。
劉暢家的情況仿佛再度上演,刺骨的寒意順着毛孔鑽入石昧體内。而黑霧仿佛隻是一個預告,并未持續太久便漸漸消散,暴露出更加猙獰的景象。
“咯咯咯…”詭異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入目所及,無數厲鬼裹挾着寒氣向石昧撲來,尖嘯聲直刺腦髓,空氣中彌漫着腐肉惡臭。
厲鬼面目猙獰,有的四肢扭曲,空洞的眼眶中跳動着幽綠的鬼火,有的滿嘴獠牙,被開膛破肚,内髒從腹腔中翻出,拖曳在身後。
石昧架着劉暢,下意識望向南流景,看到的畫面卻讓他心髒驟停:南流景靠着佛像,身體緩緩滑落,望向自己的眸中已無半分光彩,佛像面容悲憫,仿佛在為兩人哀悼。
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反應,石昧将劉暢與南流景靠在一起,轉身擋在兩人身前,直面呼嘯湧來的厲鬼浪潮。
一隻紅衣厲鬼率先撲來,十指如鈎直取咽喉。石昧眼神一凜,腳下踏出七星步,銅錢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破!”
“噗哧”一聲,劍鋒穿透鬼體,紅衣厲鬼發出尖銳慘叫,瞬間化作黑煙消散。更多的鬼影已蜂擁而至,将石昧團團圍住。
石昧不敢後退一步,死守最後一道防線。厲鬼層出不窮,粘連着腐肉的手不斷伸向少年單薄的身軀,在少年手臂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黑痕,陰毒肉眼可見鑽入心脈。
石昧咬破指尖,于劍身迅速畫下一道血符,銅錢劍頓時金光大作,懸于劍身下的銅币叮當作響,劍身迸發出清越龍吟。
“斬!”少年旋身揮劍,金色劍氣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弧線,劍光如流水般傾瀉而出,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網,放佛要将整個空間切割成碎片,發出陣陣破空聲。
前排厲鬼瞬間灰飛煙滅,但鬼潮似乎無窮無盡,越來越多鬼影不斷襲來,前赴後繼。
石昧撐劍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浸濕了衣衫,眉眼間還帶着幾分少年稚氣,可琥珀色雙眸卻異常堅定。
一隻青面獠牙的厲鬼突然從地下蹿出,利爪直取心窩,石昧勉強側身,仍躲閃不及,大腿被撕開一掌長的口子,鮮血汩汩流出,石昧看着滴落在地面上彙成一灘水窪的血,忽然笑了,笑容裡是少年人特有的倔強與狠勁。
“既然如此……”石昧猛地舉劍劃過左腕,暗紅的血液頓時湧出,隻是血珠并未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
少年閉目默念法訣,鮮血在空中勾勒出繁複圖騰,随着血液不斷注入,圖騰逐漸擴大,發出耀眼的光,将他完全籠罩,光芒所及之處,無厲鬼敢進入。
“啊——!”伴随着一聲長嘯,石昧渾身骨骼咯咯作響,圖騰完全沒入體内的刹那,一道赤金光柱沖天而起,直接照亮整個石窟。
厲鬼群在光芒中四下逃竄,石昧緩緩站直身體,原本清亮的眸子此時泛着金色,一改往日懦弱模樣,手中的銅錢劍不斷發出嗡鳴聲。
“該結束了。”少年語調平淡,将手中劍抛向空中,雙手結印,,“滅。”
劍氣如密雨擴散,所過之處鬼物盡數化為齑粉,章五爺先前藏身之處,隻留下了一灘血水。
随着最後一隻厲鬼湮滅,石昧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一灘鮮血,眼中金色迅速褪去。
“成……功了……”石昧艱難爬起來,唇畔殘留血迹,向安置南流景的壁龛走去,每動一分,就有萬分巨痛朝他襲來,如蟻噬骨,最終摔倒在泥潭中。
少年望向身後壁龛中南流景的身影,露出釋然的微笑。
下一秒,耳邊傳來石塊碎裂的聲音。碎石不斷從頭頂砸落,灰塵彌漫,嗆得人睜不開眼。
“别睡……石昧!看着我!”南流景爬向石昧,死死抱住他,聲音幹澀且急切,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暴起。
石昧意識開始模糊,但仍能感覺到南流景的體溫,灼熱而堅定。
就在兩人幾乎支撐不住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石昧!”
是呂臨!
呂臨從洞窟缺口處現身,手中桃木劍一揮,劈開墜落的石塊,一把拽起南流景,将兩人拖進缺口後,沒有半分由于,再度沖回洞窟中,救出了劉暢。
“快走!這裡要塌了!”
呂臨扛着劉暢在前面領路,南流景背着石昧緊随其後,四人跌跌撞撞沖出墓道,身後傳來轟然巨響,穹頂至此徹底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