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林映春與陸嶽兩人各懷心事,思緒萬千,睡得都不甚安穩,第二日更是早早就醒了。
陸嶽不知何時起身,悄悄将窗子打開一條縫隙,望着外面蒙蒙亮的天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映春昨夜便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陸嶽回來得不算早,兩人聊完後草草睡下,此刻看着他站在那裡的背影,林映春苦着臉,一下子想起,她好像還沒問他受沒受傷……
作為同伴,她應該關心關心這事,畢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個。”大概是剛剛醒,林映春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習慣性停了下來,清了清嗓子:“咳。”
“嗯?”
陸嶽回神,将窗子裡透進來的晨光攏進木窗,完全合上時,林映春隻能瞧見他骨骼分明的側臉。
“你昨日去禾莊可有受傷?”
陸嶽挑眉,隻見林映春四下摸摸床腳,看看紗帳,就是不看陸嶽的眼睛,他不由得輕笑:“你的反應時間有些長。”
林映春尴尬地理理頭發,所幸昨日未曾脫去外衫,和衣而睡,此刻從被子裡出來,隻是頭發稍亂了亂。
“你别誤會,我隻是覺得,我們是一路人。”況且,一路同行這麼久,怎麼着兩個人也算是朋友了吧,她還答應過,要讓陸嶽做那個更加‘有潛力’的人呢!
陸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斂了斂眉,眼眸掩在最後的夜色中,略帶失望地抿了下唇。
林映春沒注意,自顧自繼續說道:“若你受了傷,那便要想法子治好,不留暗疾。”
林映春碎碎念,陸嶽突然出聲:“不曾。”
“什麼不曾?”
陸嶽的身影早就移到近前,林映春擡頭時正好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眸子裡亮晶晶的,兩人足足對視了三息,後者才恍地意識到他是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
林映春暗惱,自己大約是睡昏頭了吧,反應竟如此遲鈍!接着便是不敢相信。
并非她詛咒,隻是皇子朗身手并不差,何況還有正田陪在身側,大批人馬出動,首領依然受了重傷,陸嶽能安然無恙?
“你分明還有舊傷在身,怎麼可能沒受傷,莫不是在糊弄我。”要說陸嶽此人,林映春真的看不透,一時像個浪蕩子,一時又是正人君子,便如此刻,不想讓身邊人為自己擔憂。
陸嶽看着林映春的眉頭皺在一起,想到什麼,心頭像有隻蝴蝶,煽動着翅膀停在那兒,酥癢的同時帶起一抹雀躍。
他情不自禁脫口而出:“要麼你親自檢查看看?”
啊?!林映春一臉驚愕,還沒說出拒絕的話,隻見陸嶽就要掀起胸膛的衣襟。
這厮也忒沒正形了!
咚咚咚。
林映春正要阻止他下一步行動,動作便被門外傳來的動靜打斷,打開門時,才注意到天色已經亮了。
左森站在門外,瞧見有人開門,後退一步行禮:“陸夫人。”
陸嶽此時來到林映春身後,左森沒再遲疑,直言皇子朗要見他。
陸嶽心頭一跳,皇子朗傷勢很深,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醒過來?還要召見自己。
林映春瞧瞧左森,又瞧瞧陸嶽,納罕道:“那我呢?”
左森接着說:“夫人自便。”
陸嶽從後面走上前,碰了碰林映春的胳膊,安慰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先随他去,待會有人送早飯來。”
林映春點點頭,目送左森和陸嶽一同離開,可等了一會,也沒見有人來送早膳,莫不是這宅子裡的人都忙着皇子朗那位大人物,把自個給忘了吧?
她走到門口張望一番,又想到昨日換洗下來的衣物,也不知有無丫鬟或婆子幫她清洗,這麼想着,林映春踱着的步子就走出了房門口,依照着她記憶中的路線走去。
繞過附近的假山石,林映春走了幾個彎路,愣是沒見着一個下人或是高崎的屬下,也讓林映春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此時這宅子裡的防範最是疏懈。
越走越遠,周圍的景緻變得熟悉起來,林映春瞧見了昨日與左森吃席的花園,走過遊廊,果然瞧見換下衣物的房間,但她推開門,屋内卻空蕩蕩一覽無餘,再瞧榻上,隻餘一個枕頭和一床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