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聲,厚重的木門被緩緩推開。
夜色蔓延,屋内光線不佳,唯有床榻邊一盞微弱的油燈,入鼻卻是一絲濃郁的香氣。
這香味,有些不同尋常。
裴綽站在門邊沉思。
懷晴的輕柔的聲音響起:“芍藥,你先下去吧!這裡無事。”
“是!”忽地,木門被屋内一股力道合上。
更加馥郁的香味,如同迷霧般,罩住裴綽。
他還沒來得及深思香味來源于何,腰際被一雙雪白的臂彎圍了一圈,素手纖纖,光潔如玉。
裴綽一愣。
懷晴從身後環抱住他,頭靠着他僵直的脊柱。
易容膏防水的粉末自帶一層奇香,為掩住這層味道,懷晴隻得點上味道更重的香。
然而,一個刺客随身攜帶的濃香,除了迷香,便是這催情的媚香。
情急之下,懷晴隻得點上媚香,不忘給自己和昏迷的陸九齡喂上一粒解藥。
“阿嫂,你這是何意?”
裴綽垂眸,喉結顫動,好不容易才定神,低啞着聲音。廣袖下,一雙拳頭擒得緊緊的。
“我什麼意思,還要妾身直說麼?”
懷晴手箍得更緊。
裴綽遠遠眺望了一眼榻上的“裴淵”,面色紅潤,呼吸平緩,轉過身來時,看到懷晴時一驚。
她身上隻挂着一個竹青色肚兜,虛虛套了個裡衣,雪肩半露,殷紅的尖刀似的胎記從肚兜邊緣掙脫而出,反而顯得嬌媚生動。
一雙桃花眼,沁了春水似的,媚眼如絲。
再往下看,一雙玉腿長長而立,竟無半點遮攔。
裴綽猛一擡頭,不敢再往下看。
然而,方才驚鴻一瞥的那處,卻烙印于他腦海。
于是,殷紅從脖頸蔓延,直至裴綽滿面通紅。
他隻得艱難地盯着那雙桃花眼,不将視線偏移分毫。
這一盯不要緊,那雙桃花眼偏偏魅惑衆生般,直引得人想要伏地稱臣。
“阿嫂,你從前說過,真心給了阿兄。”裴綽喉結微滾。
懷晴伸出手,微涼帶着水漬的指尖從他的下巴,拂到唇上,又沿着高挺的鼻梁,撫到眉心痣。
“易之,你說得沒錯。”
“嗯?”
“我的心是他的,身子卻是你的。”
聲音如缭亂春水的柳枝,攪亂人心。
裴綽這才注意到懷晴指尖的水漬粘膩,浮着一點香,驚訝地挑眉道:“你方才?”
“這麼久沒……我難受……”
聲音更加粘膩,濕哒哒的,如同梅子雨灌滿江南。
“好不容易纾解了一下,易之偏要我開門……”
懷晴促狹道:“妾身都來不及……反正,易之,你是不是沒安好心?”
說罷,她粉舌一卷,含.住他顫動的喉結。
“我……我……”裴綽話語跟他神思一般亂,身上的燥意好似一場野火,要将他燒了個幹淨。
“阿嫂……”裴綽喚她,好似試圖喚回清明。
懷晴揚起下巴,嬌滴滴的唇水津津的,一開一合,誘人品嘗。
“難道,不是,易之,你非要進來的麼?究竟有什麼事情,要夜半三更與我相商?”
懷晴解開他的衣帶。
裴綽一動不動,任她扯開他的裡衣,露出光潔堅實的胸膛薄肌。
“太平雜說——聽說是阿嫂開的?為何突然開這樣的書肆?”
“我才不信呢……”
那雙嬌豔的唇終于堵住他幹涸已久的唇。
裴綽認命地閉上眼。
隻聽她嬌滴滴道:“我才不信,易之,你深夜前來隻為這等瑣事?”
這下,連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是啊,再怎麼生氣,也不至于深夜貿然闖入女子閨房。
接着,唇齒之間,酣戰淋漓。
脖頸是火海,上面一圈雪臂卻是涼玉。
意亂情迷之時,裴綽捧起她的臉頰。
吻忽然止住了。
隻見懷晴後退一步,微涼的指尖點在他的唇珠上,“以後,夜裡再進我閨房,小心我吃了你……”
說罷,懷晴将他推出木門:“慢走,不送。”
涼風拍打着窗棂。竹林沙沙作響。
裴綽怔愣地盯着門框,徒留滿身的野火,越燒越旺。
門後,燭火忽地一滅,夜幕淹沒他。
滿腦子绮夢。
似在控制不住地探究,她會如何吃了他。
見門後久無響動,知曉她已歇息,他便提步離去,任由一顆心上天入地亂蹿。
……
次日,便是立夏。
大周沿襲大晉風俗,帝行迎夏之禮,賜冰賜扇,以示恩澤。民間嘗三新,鬥蛋為戲,懸卵避邪,秤人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