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拉李染音的衣袖,又意識到這樣不合适,便又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
李染音裝作沒看見,随着他的腳步來到了院子前。
“小時候讀書很辛苦,爹娘都看管得很嚴,一天之中最快樂的時候大概是吃飯睡覺的時候吧,為了躲懶,我悄悄的讓人給我從這邊的狗洞裡遞一些閑書進來,爹娘很忙,沒空經常盯着我,監督我的人大多不識字,我就在屋裡拿着閑書看,他們在窗外看到還誇我用功呢。”
李染音有些驚訝,溫之澤在她的印象裡是沒什麼棱角的人,竟然過去還有這麼叛逆的一面嗎?
“有被發現嗎?”李染音饒有興緻的問。
“沒有,我用自己的錢财收買了好幾個人,他們怕被發現,特别用心的幫我盯梢。”
望着眼前那個依舊在那裡的狗洞,想到過去的日子,溫之澤的臉上帶上了眷戀的神色。
聽溫之澤講起小時候,李染音也不禁想起自己的幼年。
她自然是不缺書讀的,不過也沒有人會在學堂裡監督她讀書。
她知道自己處境尴尬,因此想的方法就是盡可能的低調,在學堂裡的成績從來都是控制在中間那裡,不出挑也不至于被嘲笑。
盡管如此,因為李纖巧的成績墊底,她也沒少被其冷嘲熱諷的為難。
說起來,第一個監督她讀書的還是搬到她家隔壁,和她成為朋友的溫之澤。
想到這裡,李染音眼神微動,她看着溫之澤問:“溫公子,你那麼愛盯着我讀書,是因為自己吃過那份苦頭所以想要讓我也體會一下嗎?”
看着李染音變得危險的神色,溫之澤求生欲大爆發,他笑得尴尬:“怎麼會呢?明明是因為染音你天分很好,我才監督你的。”
李染音笑笑沒回答。
避開這個危險的話題,兩人很快離開了這個對溫之澤來說變得陌生的地方。
等縣令有空的時候,溫之澤去拜訪了他,說是請縣令好好監督他的家人,要是有人行不法之事,盡管處理。
而族裡那些什麼低價強搶民田,放高利貸之類的族人都被溫之澤按照族規處置了。
當然會有人覺得不滿,但溫家其他人現在又沒什麼倚仗,溫之澤帶着李染音還和縣令結識了,溫家的那些人也就隻好認了。
而溫之澤還打算帶上族裡的一些年輕子弟一起上京城。
要知道,官位有限,很多人隻能在家裡打轉,不管溫之澤能不能給他們也謀一個前程,但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而在溫之澤處理好族裡的事,又和李染音逛了一圈打算回京的時候,他父親之前的一個老仆找來了。
“老奴拜見郡主,公子。”老仆看着李染音,神色有些猶豫。
李染音正要退避,溫之澤卻拉住了她,然後對着老仆笑笑:“郡主是我信任的人,沒什麼不能當着她面說的事情。”
李染音看着他,有心想要回避,因為這種信任像是要讓她來參與他的人生一樣,而她其實并不想要這麼深的介入,但不知為何,最終她還是沒有退避開來。
老仆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最後眼底閃過了然的情緒,于是他不再提這個問題,而是認真看着溫之澤道:“公子,溫家長房曆來都繼承有一筆巨大的金銀财物,這是等着溫家經曆磨難之時,保證溫家能夠留存下去的倚仗。這筆财務本來是老爺管着的,現在他不在這裡,是應該由公子您來管。”
李染音有些好奇問:“那之前為何沒有給他呢?”
溫之澤在京城窮困潦倒成那樣可不是個秘密。
老仆歎氣:“因為當時的老爺還沒有被平反,盯着公子的人也多,要是把這筆錢拿出來,那時的公子應該留不住。”
“這筆錢怎麼用是由我來決定的嗎?”溫之澤問。
“自然,隻要公子能用好就行。”老仆點頭。
當初溫嶽在牢裡的時候,皇帝便問過這筆錢,大概是溫嶽交出這筆錢,他就想辦法幫他把這事平了,溫嶽顧慮太多,沒有同意,便直接被流放了。
皇帝大概是想讓溫嶽吃一番苦後再交出來。
等老仆離開後,溫之澤神色不太好:“聖上都已經問了,之前為了逼出這筆錢,還讓人在京城裡讓說書先生們敗壞溫家名聲,我大概是不得不交出去的。”
李染音輕笑了一聲:“怎麼?舍不得嗎?”
“我現在也不缺錢,倒不是舍不得這些身外之物,隻是終究溫家傳了這麼多年的财寶要在我身上失去了。”
溫之澤的神色有些怅然,他見周圍除了李染音沒有其他人在,這才壓低了聲音小聲道:“而且,聖上是個冷酷的人,之前明知我爹是冤枉的,但依舊不把他放出來,還在京中敗壞他的名聲,我心中總是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