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處的電梯門突然打開。顧桉看見轎廂裡站着個穿制服的“電梯員”,胸口别着工牌,姓名欄是空白,而他的身體由無數血肉觸手編織而成,每根觸手上都長着眼睛,瞳孔裡倒映着顧桉和白錦城的身影。
“第十七位乘客,請入内。” 電梯員的聲音像無數人同時開口,觸手向他們卷來。白錦城突然将顧桉推向消防通道,自己卻被觸手纏住腳踝:“去頂樓!錨點在天台的電梯機房——” 他的手環時間瘋狂倒數,從01:59直接跳到00:59,“帶着鑰匙上去,不管聽見什麼都别下來!”
顧桉攥緊鑰匙轉身就跑,身後傳來血肉撕裂的慘叫。天台的鐵門鏽迹斑斑,卻在他接近時自動打開,迎面而來的不是夜風,而是濃重的腐屍味。機房中央立着座青銅電梯井,井壁上刻滿與他腕間紋身相同的圖案,井底傳來密集的心跳聲,像無數人在同時呼吸。
系統提示音突然清晰起來,卻帶着刺骨的寒意:“恭喜玩家顧桉發現「樓層錨點」,摧毀方式:将原生錨點的血液滴入井壁凹槽。” 他看着井壁上的凹槽,形狀與青銅鑰匙完全吻合,而鑰匙柄上的G·A刻痕,此刻正在滲出金光。
“顧桉!” 白錦城的呼喊從樓下傳來,混着電梯員的尖嘯。顧桉低頭,看見鑰匙尖端已經刺破指尖,鮮血滴在凹槽的瞬間,整個建築劇烈震動,走廊裡的人臉開始爆裂,血肉觸手紛紛萎縮。
但井底的心跳聲卻越來越快。顧桉突然聽見井内傳來幼童的哭聲,低頭望去,井底的血水裡浮現出十年前孤兒院的畫面:白錦城背着他跑過火場,梁柱崩塌的瞬間,男人将他護在懷裡,後背被燒出焦黑的鑰匙形狀——與他腕間紋身一模一樣。
“原來你才是第一個錨點…” 顧桉的聲音發顫,高傲的外殼出現裂痕。電梯機房的玻璃突然破碎,白錦城被觸手甩進來,胸口的燒傷疤痕正在滲血,與井壁上的圖案完美重合:“沒錯,十年前我替你成為實驗體,而你…” 他扯掉顧桉的病号服,露出後腰處從未注意過的胎記,“是系統最初創造的原生錨點,我的存在,隻是為了讓你在循環中不斷覺醒。”
井底突然噴出血柱。顧桉看見電梯員的身影出現在井口,觸手穿透白錦城的肩膀,卻在觸碰到他胎記的瞬間發出尖嘯:“原生錨點覺醒…循環規則将被改寫!” 系統提示音帶着機械的崩潰,“警告!警告!第十七次循環核心被摧毀,所有畸變體将回歸初始形态——”
建築開始融化,血肉牆壁變成血水,顧桉被白錦城護在懷裡,看着男人眼中倒映的自己:高傲的眉眼染上血色,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醒。他們墜入血色電梯井的瞬間,顧桉終于明白,所謂的“樓層錨點”,不過是系統用來囚禁他們的枷鎖,而真正的鑰匙,從來都在彼此身上。
再次睜眼時,他們躺在現實病房的廢墟裡。顧桉摸着後腰的胎記,發現它已經變成與白錦城疤痕相同的鑰匙形狀,而男人的手環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與他同款的金色紋身,圖案中央刻着“138”。
“下一個副本,該去十年前的孤兒院了。” 白錦城扯下殘破的風衣,露出胸口與顧桉胎記對應的疤痕,“系統想讓我們永遠困在循環裡,卻忘了——” 他低頭咬住顧桉的唇,血腥氣混着薄荷味在舌尖炸開,“原生錨點的愛,本就是打破規則的漏洞。”
病房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不是畸變體,而是人類的、整齊的步伐。顧桉透過破碎的窗戶,看見樓下停着輛黑色面包車,車身上印着“循環管理局”的标志,而從車上下來的人,每個手腕上都戴着與白錦城最初同款的黑色手環,編号從001到017。
系統提示音最後一次響起,帶着前所未有的慌亂:“第138次循環參與者請注意——” 顧桉冷笑,将青銅鑰匙插進白錦城胸口的疤痕,金光閃過,男人的瞳孔瞬間變成純粹的金色:“不用怕,他們很快就會知道,” 他勾住顧桉的脖子,在警報聲中低喃,“當兩個錨點相遇,所謂的恐怖副本,不過是我們改寫規則的遊樂場。”
電梯井的血水漫進病房,在地面上倒映出下一個副本的入口:孤兒院的鐵門,門上的銅牌号正在滴血,而門後傳來的,是十年前那場火災中,本該死去的孩子們的笑聲——帶着畸變體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這一次,顧桉沒有退縮。他高傲地揚起下巴,任由白錦城拽着自己走向血水中的倒影,腕間的金色紋身與男人的疤痕交相輝映,像兩把即将劈開循環的鑰匙,在最恐怖的黑暗裡,鑿出屬于他們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