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蓁早在丢藤蔓時就聽見了身後有一道沉悶的腳步聲,原以為是先前那兩人,但思及隻有一道腳步聲,便又格外警惕起來了。利刃破空聲襲來,薛予蓁禦劍格擋,自己也急忙轉身看去。
一看,倒是叫她驚得睜大了雙眼。若是先前那兩人還好,自己的修為在這一批曆練的弟子中也算得上是上乘。而且不得不說的事,先前那兩人好歹是活人,有血有肉的活人!現在自己面前這玩意是個什麼東西?!!
察覺到主人内心的不鎮靜,伐邪又是連着兩招将其打得往後退了兩步後才回到薛予蓁的手中。薛予蓁這會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了,面前這玩意完全就是一個石人,眼睛嘴巴處是三個黑乎乎的窟窿,整個身體都是由大大小小的碎石拼湊出來的。因為下雨,還在淌着泥湯。
看着眼前怪物的模樣,薛予蓁嘴角微小地抽動了一下,内心極其崩潰,“不是說有生命的東西才能修煉成精嗎?難不成石頭也有?”
伐邪不滿地在她手中扭了扭。
薛予蓁急忙安撫,“你不算,你不算。”靈劍靈劍,自然是有靈才會被如此稱呼,煅劍煉器時造物主注入了情感,又或者是使用了什麼帶有生命的東西進行鍛造。這樣,才會有劍靈器靈一說。
但眼前的石頭怪看起來自然是哪一項都不符合。薛予蓁這時還有心情想着,難不成促成這石頭怪核心的是甯沂上仙以前最喜歡的一塊石頭,天天被上仙揣在懷裡摸着拿着,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生出靈智來。
完全不可能吧!
薛予蓁一邊和展開攻擊的石頭怪交鋒,一邊想着除了自家師門那位喜石頭如狂的師弟,還從未聽說過有什麼人有這樣的癖好。
石頭人的攻擊不算猛烈,修為也不高。但實在是有些難纏,每每薛予蓁将它什麼部位削下去後,不過兩秒就自己拼起來了。而且看着也并不挑剔,若是部位被薛予蓁挑飛挑遠了,它便就地取材,搞的兩人打鬥的一方土地坑坑窪窪的。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薛予蓁不知道自己和石頭人纏鬥多久了,雨勢都小了不少。
又一次看着被自己拆得七零八落的石頭人要慢慢将自己拼起來的時候,薛予蓁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了褚霁遠先前教導她時說過的話“觀其根本”。
“觀其根本……”薛予蓁擡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避水訣在不久前被石頭人的攻勢下破了,現在的薛予蓁真可謂是狼狽不堪,不僅整個人濕漉漉的,身上不少地方還有石頭人,哦不,現在更應該說它一個你泥巴人了,還有不少泥巴人打她時飛濺出來的泥水。
薛予蓁甩甩頭,盯着面前層層将自己堆疊起來的泥巴人,念叨着,“根本……”
“啊!”
虧的雨勢變小,薛予蓁看見了在泥塊之間穿梭着的細小的墨綠色藤蔓,笑了一聲,“搞了半天,竟然還是一個藤蔓精。”
她掏出一張馭火符,灌入靈力後向着泥人打去,“去!”
觸及到泥人的瞬間,符紙一瞬燃燒起來,将泥人裹在層層火焰之中,細小的尖嘯聲從其中傳了出來。頓時河面水面高漲,一人粗的藤蔓卷着水柱直沖薛予蓁而來。
薛予蓁有了經驗并不畏敵,足尖輕點向後掠去,在觀見藤蔓攻擊落空後的瞬間提劍急速斬去。藤蔓雖粗大但并不堅硬,薛予蓁輕而易舉地就劃開表皮,刺了進去。趁着藤蔓精因疼痛而僵硬不動的檔口,薛予蓁伸手擒住藤蔓的尾端,調動力氣拉扯起來,她原本以為會比較困難,但誰知隻使了五六分力便将這東西自河中扯了出來。
啪嗒一聲,藤蔓精的核心摔在了岸上,小小的一團,不斷收縮扭動着。薛予蓁這才有空看了看手上的殘枝——這哪是什麼粗枝,分明就是數百上千根小細芽擰在一起的。見那團藤蔓還不斷掙紮着想要往河中逃,薛予蓁默念靈火訣,一把火将它籠罩起來。不消片刻,便隻剩手掌那麼大一灘黑灰。
薛予蓁走進,拿着伐邪撥拉了兩下,“咦?”
本來以為隻有黑灰了,誰知其中還埋了一顆墨綠色的圓珠,隻有拇指那般大小,若不是與劍尖相撞碰出了一點聲音,薛予蓁根本就注意不到。她拿着珠子在手中看了看,沒看出其中有什麼奧妙,隻覺得成色挺好,便随便揣進了懷中。
原先是想去找那兩位山雨門的弟子,但誰知在這耽擱了。再看他們那邊,薛予蓁和藤蔓精開始打的時候,那邊一團還在樹林邊緣纏鬥,等到薛予蓁打完,他們已經從外面打到裡面了。看不見戰況如何,隻能不時地瞧見打偏飛到天上的幾道劍氣和靈力。
薛予蓁捏着濕哒哒的衣擺将伐邪擦拭幹淨,将其收回劍鞘,思索了片刻還是打算進去看看。畢竟肖黎雖然不怎麼樣,但其他人未必就怎麼樣了。想到這裡,往前邁進的腳又收了回來。但話又說回來了,進秘境前師父和師兄都說叫她不要随意同旁人搭話——什麼東西!?
想是這樣想着,現實情況卻叫薛予蓁一個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了——這下可不是什麼小枝芽擰成一股的東西了,而是一條通體碧綠,足足五人粗的大蟒遊蹿出來了。
伴随着它出來的還有兩個被一尾巴掃飛的山雨門弟子。薛予蓁眼疾手快地揪着這兩人的衣領,将其攔下。三人齊齊往後摔作一團,就差那麼一點就掉進河裡了。
兩人顯然也是突然遭遇了這條大蟒的襲擊,臉上都帶着些驚懼不安。但好歹是大宗門的弟子,落地後便迅速起身擺出防備的姿勢。
兩人和先前那隻石岩熊打鬥時也受到了點刮蹭,眼下看着也不是很仙氣飄飄。薛予蓁便也不在意自己一身濕乎乎的,拔出伐邪站到他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