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上古靈獸一脈傳承的,薛予蓁本想掰開禁锢将自己解救下去,但翠微騰蛇的蛇皮不光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還格外的光滑,薛予蓁完全把不住它。但感受到這家夥的力度并沒有太大,心中還是對它産生了幾分的信任,也就任由它帶着自己竄進了一條漆黑的山洞之中。
薛予蓁倚靠在蛇身上,道:“若是讓師父師兄知道我這般信任一條蛇,恐怕又要叫我抄書了……”
“嘶嘶…”一直沒怎麼出聲的翠微騰蛇這時突然叫了兩聲,仿佛是在回應薛予蓁的話。
薛予蓁:“你在回應我?”
“嘶嘶…”翠微騰蛇又叫了一聲。
早知道這條大蛇生了靈智,卻沒想到它居然還已經通了人智。薛予蓁一時間驚訝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将自己靠在蛇身上的那部分身體緩緩擡了起來。既然通人智了,就不能那麼随便了。而且這也說明了這蛇的修為并非薛予蓁之前猜的元嬰,更可能是化神期。
薛予蓁:哈哈,這下可是真的打不過了。
翠微騰蛇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這個女孩心裡想了些什麼,隻一門心思地朝着洞裡前行着。
薛予蓁出了會神之後,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隻不過山洞裡黑乎乎的,即便是看得見,也隻能看見千篇一律的石壁。薛予蓁看了一會兒就老實了,不過她能感受到自己被大蛇帶着的時候,有幾次有下落的感覺。騰蛇應當是在将她往地下帶。是要帶她去它的洞穴嗎?蛇窩?想到這裡,薛予蓁不禁打了個寒戰,面對一條蛇還能鎮靜得下來,要是看見一窩蛇,那可就是眼前一黑了。
猜想騰蛇可能不止元嬰期後,薛予蓁就不敢随意開口了,她手指毫無意識地在蛇身上劃拉着,思考着這麼說話顯得她既不冒犯也不示弱。
“别摸我了。”一道冷冽的聲音在黑暗中突然響起。
薛予蓁渾身一僵,别說摸了,要不是騰蛇皮糙肉厚,她指甲已經扣到它的肉裡了。
薛予蓁眼神有一瞬間的空洞:“你都會說話了……”
騰蛇聲音裡透着些莫名其妙,“我已經活了五百多年了。”
薛予蓁戰戰兢兢:“前輩,實在是晚輩冒犯了。”
黑暗中,薛予蓁感覺騰蛇前輩似乎是回頭看了自己一眼,而後說道:“确實,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
薛予蓁強撐微笑:哈哈,命不久矣。
“吾名泠宿。”
“哦哦,泠宿前輩。”
泠宿先前沒口出人言就是怕她如此反應,原本是打算到了地方之後再說話,誰知這小丫頭半道上一直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雖說原形皮厚,但也不是全無感覺的,泠宿忍了一會兒後實在是沒忍住開了口。
“不必如此拘謹,我不吃人。”
“啊?啊,我沒有這個意思。”薛予蓁被看透了想法,臉上騰的一聲紅了。
她想着,甯沂上仙真是看得起他們這些金丹元嬰的人,連這樣的,試煉,都能放在秘境裡。
“前輩,您不然将我放下來,我自己走吧。”
泠宿道:“你走得太慢,而且馬上就到了。”
像是為了應承這句話,薛予蓁擡眼看起,确實看見不遠處亮起的小光點。
“敢問前輩,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泠宿愣了一下,“先請你去我的洞府坐一坐。”
薛予蓁沒敢問自己這坐完之後還能不能完整地走出去,隻能胡亂嗯嗯了兩聲,含糊過去了。
翠微騰蛇的速度實在是快,在他們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出口處。
薛予蓁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藤蔓叢生,四周封閉的蛇窩,卻沒想到泠宿帶她到了一個湖邊。湖樣子狀似一個水滴,不是很大,邊上種着一圈柳樹,湖面是層層疊疊的荷花,一道木棧連接着湖心的小木屋和岸邊。看着倒是一派閑情雅緻。
薛予蓁被泠宿帶到岸邊後就放下了,她調整下了表情想給他道謝,轉頭卻看見那條大蛇已經變成了一位身着青色衣袍的男子,身姿挺拔,一頭墨色的長發用一個碧綠的玉簪挽在腦後,眼尾綴着幾道妖紋。雖然還是和本體一樣的明黃蛇瞳,但其中神色卻很平靜。
妖…在五洲很少見妖族。數百年前即便是五洲和魔域起了沖突,妖族都沒有摻和過。無數修士和幾位如今的上仙最後封印了五洲同魔域的通道後,連帶着連妖族和五洲的通道的都封鎖了不少。五洲雖然也有不少生了靈智的動物植物,但那些隻能稱之為精怪。生而有靈,而後修行化形者,才能稱之為妖。所以現如今五洲的人基本上沒有見過妖族。
泠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道:“我這樣很奇怪?”
薛予蓁搖頭,“不是不是,隻是頭一次見到……”
泠宿道:“頭一次?”
薛予蓁點頭,“據記載,五洲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過妖族了。”最後幾個詞她放得很輕。
泠宿愣了一下,随後以一種果不其然的語氣道:“不意外,如今五洲的靈氣已經不如以前了,靈氣不足,便不可能有生而開靈的情況出現。”
“前輩何出此言?”薛予蓁不解道。
泠宿這下是真的驚訝了,“你們不知道?五百年前五洲同魔域的通道封鎖了,卻因為一些原因上重天和五洲的通道堵塞。五洲本就自生靈氣稀少,更多的是從上重天與五洲相連的靈脈所供給,封印沉淵峰時靈脈被摧毀,通道也被堵住。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五洲的靈氣正在衰減。”
衰減?!薛予蓁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來參與一個秘境試煉都能撞到這種事情。見她神情震驚,泠宿繼續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五百年來,五洲應當沒有修士飛升吧。”
他這話倒是沒有說錯。五洲以沉淵峰被封印時更改年号,改為啟光。而飛升的人,除了封印當日,包含甯沂上仙在内的二十五位大功臣當即飛升,此後五百年,五洲再無一人飛升,均是到了大乘期大圓滿後,要麼停滞,要麼渡劫失敗直接隕落。
泠宿點頭,渡劫時本該是凝聚靈氣以對抗天道雷劫,但五洲靈氣不足,根本無法凝聚,怎麼可能會成功飛升?泠宿看着薛予蓁,心中奇怪,薛予蓁身上卻靈氣充裕,甚至他能感受到秘境中的靈氣都在往她身上凝聚。莫非是天上靈骨?
薛予蓁:“這……”她眼中難掩擔憂,但心中卻明白自己即便是知道也做不了什麼。突然又想起泠宿并非翠微騰蛇成精,而是妖族,好奇問道:“前輩怎麼會在甯沂秘境呢?妖域的通道不也已經關閉了嗎?”
“我并非啟光元年後才到這裡的。”泠宿搖搖頭,“在這之前我便被甯沂關在這裡了。”
“啊?被關在秘境?”薛予蓁道。
“當初犯了錯,被甯沂逮住了,他沒殺我,隻是将我關在這秘境裡,讓我好好反思。”當初他隻是一個剛至金丹的小蛇妖,誤打誤撞走到了五洲的地界。人類總是比其他族類要聰明,要生機勃勃,他見識不多,很快就迷失在繁華的人間。妖族的道德本就比人類要低很多,他不覺得搶有何錯,也瞧不上沒有靈力修為傍身的凡人,在五洲行事張狂,稱得上一句欺男霸女。甚至自以為厲害的占山為王。那時五洲本就與魔域打得不可開交,修士們都去了前線,凡人生活得尤其艱難,更别說那些被泠宿欺壓的人,慘上加慘。後來還是五洲修□□沂上仙路過被泠宿霸占的那塊地區,半道被人拉着褲腿訴苦,就摻和進了這件事裡。泠宿那時金丹修為,怎麼可能打得過已經大乘期的甯沂上仙,三兩下就被打趴下,丢進上仙弄着玩的秘境裡去了。誰知這一待就是五百多年。
“他說讓我好好反省,等到有緣人到了,我就能出去了。”泠宿的棱角早在枯燥的五百年裡磨平,“誰知這秘境十年一開,開了兩三百次了,沒一個人是有緣人。”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直到今日,我感受到甯沂先前設的禁制破了。”
薛予蓁暫時忘記了關于靈氣的事情,“難道我就是那個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