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對危機的感受更為敏感,在地面塌陷的前一秒鐘,所有的兇獸都在奮力往邊緣處跑。此刻,順利跑出去的兇獸被威壓壓制得瑟瑟發抖,而沒能跑出去的四肢僵直地掉下去了。
怎麼又要掉坑裡了?!我是同坑有什麼不解之緣嗎?!
薛予蓁咬牙切齒地想着,在最後一瞬間将泠宿從自己的手腕上薅了下來,使勁抛了出去。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的綠意也離自己越來越遠,薛予蓁無力地閉上眼睛:前輩,後面就靠你了。
被抛出去的泠宿幾乎是在脫離坑洞的瞬間就化為人形,振袖一揮,四周瞬間無數藤蔓暴起瘋長,疾馳着往坑洞而去,但卻在表面被彈了出去。泠宿臉色一變,落到地上,俯身去觸碰坑洞,手卻沒有順利探進去,而是觸及到一道無形的結界。
他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喃喃道:“…這怎麼會……”
與此同時,秘境外正在和肖黎說話的褚霁遠突然感覺心髒莫名落了一拍,他将目光移至甯沂秘境的大門,很沒有禮貌地打斷了肖黎的話,“你方才,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此時,距離甯沂秘境試煉結束還有十三個時辰。
腦子清醒後,最先感覺到的就是疼痛,頭疼,背疼,連四肢都疲軟得無力。太疼了,疼得她幾乎不想睜開眼睛,但卻感覺自己在緩慢移動着。
“師兄…?”薛予蓁迷迷糊糊地喊道,但她昏過去太久,聲若蚊蠅。
可即便如此,背着他的人還是聽見了,“并不是子書兄哦。”謝雲澗雖然語調輕松,薛予蓁也能聽出其中緊繃的情緒,“可算是醒了啊,薛姑娘。”
“咳咳…謝雲澗?”
“是我哦。”
強撐着睜開眼睛,眼前卻還是一片霧蒙蒙的黑,薛予蓁掙紮要從謝雲澗背上下去,卻被他往上颠了一下。少年悶哼一聲,“薛姑娘,雖然有些冒犯,但你還是先别動了。”他并沒有直接接觸到薛予蓁,兩手緊抓着自己的手腕,用小臂處拖着薛予蓁,“你運氣不太好,摔下來被幾塊碎石壓着,先前你的師兄師姐已經給你喂過藥了,但到底傷及肺腑,還是先讓我帶着你走一段吧。”
細細感受了一下,的确身體乏力,一動便疼得厲害。而聽着謝雲澗的聲音,也能知道他也受傷了,薛予蓁道:“可是你也受傷了吧?”
謝雲澗笑了一聲,“我這人天生就運氣比較好,居然摔到了一隻兇獸身上,沒有那麼嚴重。”
适應了黑暗後,薛予蓁隐隐約約能看見一些東西了,她探着腦袋看了看謝雲澗的表情,謝雲澗剛巧也想同她說話,微微一扭頭,兩人額頭清脆一聲磕在一起,但誰都沒喊疼,四目相對地看着對方。
最後還是謝雲澗先移開了目光,“怎麼一直看我?是有什麼要說嗎?”語氣有些許的不自然。
薛予蓁沒聽出來,搖搖頭,“隻是在看你真的沒事嗎?”
“那結論呢?”
薛予蓁将頭貼在謝雲澗的肩膀處,“那便多謝謝小公子了。”
“哈哈,之前叫我雲澗,剛剛又喊了我的大名,怎麼現在就變成了謝小公子了?”謝雲澗道。
薛予蓁道:“之前和一個前輩一起,不自覺就變成這樣了…”說起泠宿,薛予蓁不禁擔憂起來,自己當時有沒有順利将他丢出去啊…還有,地面怎麼會突然塌陷呢?泠宿,真的值得信任嗎?
“對了,子書師兄他們——!”薛予蓁突然撐起身體,焦急地問道,“他們沒事吧?”
“子書兄沒事,他和我位置相當,都有東西墊背。至于你們宗門的弟子,有一位師兄傷得比較嚴重,子書師兄背着他呢。”謝雲澗道。
“是許師兄嗎?”薛予蓁語氣艱澀。
“嗯。”謝雲澗很快又補充道,“别擔心,那位徐師姐很快就給他止住了傷口,雖然還在昏睡,但情況好很多。”
“大家的情況怎麼樣?”
聽到這個問題,謝雲澗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有一位不巧摔到了一個石錐上,我們發現時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沒有氣息了。還有一位被掩埋在石堆下面……”他話雖沒說完,但薛予蓁也猜得到結果了。
她氣息急促起來,“怎麼會這樣呢?這不過隻是一個秘境試煉呀……”突然被篡靈術奪取靈識的修士,暴動的兇獸,塌陷的地面,這一切怎麼會這麼巧合?
“你也覺得不對勁?”謝雲澗道。
薛予蓁:“也?”
謝雲澗壓低聲音,“先前人多眼雜,很多話不便說。在遇到子書兄前,我還遇到了兩位别的門派的弟子,聽見他們在說‘計劃成功了’。”
“!”薛予蓁聞言瞪大了雙眼,“什麼計劃……”
“我并未同他們正面相撞,隻是躲避的時候,不小心聽見了。”他說着擡眼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人,語氣雖然平淡卻嚴肅至極,“看來,我們這之中混了不少居心叵測之人啊。”
薛予蓁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将先前那個被魔族附身的人告訴他,隻是嗯了一聲,而後又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謝雲澗道:“不知。隻是從剛剛掉下來的地方看,似乎是一個地宮。我們的修為都還沒有恢複,那裡還有很多兇獸和我們一起掉下來,為了避免發生什麼意外,便先順着這條路走。不過嘛,也隻有這一條路,所以希望那些兇獸晚些醒來。”
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身後人的回話,謝雲澗低聲喊道:“薛姑娘?薛予蓁?”喊了兩聲後,回應沒得到,倒是聽見了她平緩的呼吸聲,謝雲澗愣了一下後失笑,“睡着了?問完自己想知道的就睡,你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