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體内雜亂的靈氣,薛予蓁讪讪地收回手,不敢再去說他什麼。
明若遙不明所以,納悶道:“怎麼一回事?我才回來,還未去問過你們此行的情況。怎麼連子書師兄都…”
子書珹懶得回應這些問題,說了句頭暈目眩要回去躺着就溜之大吉了。
薛予蓁無奈,隻能自己删删減減地把秘境裡的事情講給明若遙聽了。
明若遙聽完後就握着薛予蓁的肩膀,将她整個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天哪,烏霜赤焰,”她感歎一句,“我隻在書裡看過這個名字…”
“大多數人也隻在書上看見過它吧。”薛予蓁道,“不過以前便罷了,現今真要遇見烏霜赤焰還是得快點跑才對。”想起那條巨蟒的猙獰嘴臉,薛予蓁打了寒戰。
“書中所載,它還是鎮守沉淵峰的靈獸呢,誰知落得今日的下場。”明若遙說完,像是想起來什麼,“予蓁,我得先去找一下我師父,咱們明日再聚一下。”
見薛予蓁點頭,她又補充一句,“好好休息。”
回到竹晏峰的時候,還不算太晚,院裡亮着幾盞燈籠,施淼淼和施明塵坐在桃花樹下喝茶。施淼淼沒怎麼碰桌上的茶盞,正興緻勃勃地同施明塵講話。她回到知源宗後便換了衣裝,在大片鮮豔的桃紅中,那抹蒼翠也格外亮眼。
薛予蓁看着兩人親昵地互動,一時有些失意,透過施明塵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但這股情緒沒能持續多久,肩上突然被輕輕拍了一下。薛予蓁被吓了一跳,轉頭一看,褚霁遠站在她身後,疑惑道:“怎麼站在這不進去?”
薛予蓁不好意思道:“很少見師父和師姐這樣相處,想着讓他們多說說話。”
宗門事務繁多,多數時候施明塵都在緻遠殿内處理事情。特别是近年來五洲内發生過不少災禍,施明塵一年中至少有半年不在宗内,在宗門的時間裡也鮮少能抽出空來陪伴女兒。
褚霁遠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父女,心下了然。
“師兄,秘境中繪制邪陣的那幾人,可有什麼說法了?”薛予蓁問道。
薛予蓁本就是親曆者,對她沒什麼好瞞的。
褚霁遠道:“全死了。”不過那幾人隻是背後人的棋子罷了,生或死都沒什麼意義。
而那位潘長老,被追上後輕輕恐吓一下就全交代了。不過顯然也隻是被推出來擋刀的蠢貨,給出的信息一點用處也沒有。
薛予蓁攥緊了手,道:“難道真的是淩河藥谷?”
褚霁遠知道她因為母親的事情對淩河藥谷還有幾分眷戀,斟酌道:“不一定,但淩河藥谷也并不清白。”
薛予蓁搖了搖頭,道:“師兄不必如此。阿娘既然從未提起過淩河藥谷,那便說明她早已對它失望透頂。我
雖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相信阿娘,她若是決定離開那裡……”
便足以說明淩河藥谷出了問題。
她沒将話講完,但褚霁遠清楚她的意思。
若是要繼續查下去這件事情,淩河藥谷是一個好選擇。
要說淩河藥谷的巨變,便是從三十年前,老谷主身死後開始的。前任谷主有兩名親徒,大徒弟完全繼承了她的衣缽,年紀輕輕便已名揚天下,二徒弟雖然入門晚些,但也是野心勃勃,迅速成長起來。
原本說下任谷主之位是大徒弟的,誰知三十年前,二徒弟繼位谷主,同年,作為長老的大徒弟叛出淩河藥谷,從此銷聲匿迹。
想到此處,褚霁遠不動聲色地看了薛予蓁一眼。他沒見過那位前輩,但想想這一家子以前的事情,可以猜到薛予蓁的母親也許就是叛出淩河藥谷的舒宜。
“你,”褚霁遠猶豫了一下,換了種說法,“你和你母親長得像嗎?”
雖然不知道褚霁遠為什麼問這個,薛予蓁還是回複道:“母親說,我和哥哥都不像她。”
褚霁遠點點頭,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施淼淼的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二位,竹晏峰從不拒來客。”施淼淼不知何時注意到了兩人,“再說了,你們倆也稱不上客。”
“師兄,小風筝,快來快來。”施淼淼沖他們招招手,看起來心情很好,靈動的眸子裡滿是笑意。
薛予蓁一下午都沒看見施淼淼,現在看見她精神滿滿的樣子心中又一塊石頭落地。于是便興高采烈地跑到兩人身邊,“師姐,師父。”
施明塵大約是已經從褚霁遠那裡得到了秘境裡的事情,還頗為不高興,“早知此行要遭這麼大的罪,我便将你拘在這裡。”說罷,示意她伸手,“傷雖不重,靈氣紊亂。往後半月都不許使靈力,給我好好理理。”
薛予蓁讪讪地笑了兩聲,應了句是,想了想又覺得不服,“若是一輩子待在宗門内,弟子又該如何成長。此行雖兇險,卻也是叫我長了不少教訓。”說完,怕被罵,又去看施淼淼,同她使眼色,“是吧師姐?”
施淼淼最是清楚當時狀況,心中也為宗内一衆弟子擔憂過,但無法辯駁的是,經曆此遭後的幾十名弟子,要更為有膽色了。她點點頭,“小風筝說的不錯。”
施明塵懶得同她倆多說,隻警告地點了點薛予蓁,将茶水一飲而盡後,道:“不打擾你們了。淼淼這幾日也好好休息,最好是盯着薛予蓁這丫頭,别給她碰劍的機會。把竹晏峰的結界也打開,别叫人來打擾…”
眼見施明塵要囑咐的話越來越多,褚霁遠接收到兩位師妹遞來的求救的目光,輕咳一聲打斷他,道:“師父,崇澗宗那邊有消息傳來,諸位長老已經在緻遠殿候着了。”
施明塵立馬閉了嘴要走,隻不過走了兩步後又折返回來,朝薛予蓁扔了個東西。
薛予蓁一把接住,是個儲物囊。
她還想問問是什麼東西,擡頭一瞧,那兩人已經不見身影了。
施淼淼湊到她身邊,好奇道:“爹又給你什麼了?”
薛予蓁一邊說着不知道,一邊打開錦囊,打開的一瞬間,一道小型的鎖靈陣覆蓋到竹晏峰的每個角落。兩人一愣,同時想要運氣凝力,但體内的靈力被陣法壓制得死死的,半點波瀾都激不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奔向竹晏峰的入口,不見施明塵,倒看見褚霁遠剛放下手,禁閉符的最後一筆消散在空氣中。
看見兩人,褚霁遠笑了一下,指了指薛予蓁,“重傷未愈。”又指了指施淼淼,“凝氣調理。”
最後總結道:“總之,師父說了,往後半個月,不準踏出竹晏峰半步。”說完便走了。
徒留兩人在門口咋咋呼呼地抱怨着不公平。
但事實證明這沒什麼不公平的。去秘境的三十人,唯有莫泱一人運氣好到天道都要嫉妒,除了最後的混戰,一點也沒被波及到,也唯有他一人沒被宗主禁足療傷。
這小子今天來竹晏峰傳子書珹的話,明日去子書珹那傳薛予蓁的話。
明若遙原本還想着約薛予蓁去堇衣鎮裡逛逛夜市,最後卻隻能搬張小桌子到結界外面同她一齊補缺了一個多月的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