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要離去了,薛予蓁急忙開口,“二位留步。”
兩人對視一眼,雖有不解但還是停下了腳步。一人道:“何事?”
“三日後…是師姐的葬禮嗎?”
元弋曉和柳傾雲滿面愁雲地從緻遠殿中出來,正巧撞上凫華和百燦。四人都有些尴尬,一時間竟沒人說話。
柳傾雲正滿肚子火氣無處發,忍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她看向二人,不客氣地問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甯沂秘境時你二人是寸步不離地跟着施淼淼的,怎麼這遭便生了禍事,莫不是你們擅離職守?”
她本就是火爆性子,方才在殿内同施明塵和褚霁遠吵了一架,現在正是氣悶的時候,元弋曉本想拉住她,但柳傾雲的問題一出口,他便沒了動作——這也正是他好奇的。雖沒有和薛予蓁相處過多時日,但小舅舅教出來的孩子又怎麼會是背信棄義狼心狗肺之人?
凫華和百燦是褚夫人懷孕時從褚家帶回來的人,兩人看着施淼淼從小嬰兒磕磕跘跘地長大成人,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沒能在那片迷霧護好施淼淼本就叫她們心頭難受得緊,如今還要被人指着鼻子罵。百燦一個向來不在意這些事情而人都有些氣惱,更别提一點就炸的凫華了。
但顧忌着這是崇澗宗的客人,凫華隻好忍氣吞聲,“柳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柳傾雲冷笑一聲,“兩個失職的仆從都還能在這大搖大擺地閑逛,卻叫無辜被冤枉的人關進地牢?這便是你們知源宗的做派嗎?”
凫華忍無可忍,口不擇言道:“無辜?人證物證具在,就連薛予蓁她自己也說‘無話可說’,若非心虛,又有何不可說?”
“人證?若我沒記錯的話,上報的消息是說當時大霧一片,并未有人直接看見薛予蓁殺了施淼淼。”柳傾雲嗤笑一聲,“怎麼?你親眼看見的?還是說你們知源宗随随便便哪個人都可以給她潑髒水,欺負她無父無母,孤身一人?”
“你!”
凫華還想說什麼,大殿的門卻忽地開了,施明塵神色不虞,看向凫華和百燦二人,“吵什麼?”
其他人還顧忌着施明塵宗主的身份不敢說什麼,凫華卻并非隸屬知源宗,她心下不爽,說話也越無遮攔,“施宗主,我們當年奉主人之命,保護着小姐。小姐是主人以命誕下,如今出了事,兇手也已伏誅,你難道要包庇縱容她?”她對于薛予蓁本就隻是愛屋及烏。褚茗雁死後,施淼淼便是她們的主人,不光如此,兩人伴着施淼淼長大,更是将其當成自己的妹妹。
聽見夫人和女兒的名号,施明塵沉默着不說話。
柳傾雲也不甘示弱,“兇手?真敢說這話。”她恨恨地瞪着兩人,“你們當真将予蓁放在心上過?留她在知源宗到底是憐惜她還是施淼淼需要她?”
她這話說得莫名,凫華和百燦都是一愣,唯有施明塵和褚霁遠兩人有所反應,直直地看向她。柳傾雲并不畏懼,“很意外我會知道?可這是淼淼告訴我的。”
那日浮鸢之事被說穿後施淼淼不知是因為情緒不當還是什麼,一直都恹恹的。柳傾雲問她需不需要再找一位信得過的醫修看一看,施淼淼卻笑着搖頭,“這便不必了,待小風筝回來就好了。”提到薛予蓁的時候,她總是看着心情要好很多,“看見小風筝,我就不會不舒服了。”
柳傾雲想到這裡,頗為不平,她看得出施淼淼是真心待薛予蓁的,可她身邊之人又是有幾個覺得薛予蓁能讓她高興才留下她的呢?她道:“早知要在這裡受這麼大的委屈,還不如那日叫祖母将她一定帶回崇澗宗。”
凫華明白再怎麼說也沒用,施明塵的态度才是決定事情的關鍵。她朝着施明塵拱手一拜,“我已向主家禀明事情緣由,茗鸢閣主說她自會替小姐讨回公道。宗主,我與百燦還要置辦小姐葬禮事宜,不便多陪。”說罷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元弋曉也拱手道:“施宗主既不要我們見予蓁也不讓我們帶走她,五宗大比一事後宗内事務繁多,晚輩隻得先行離開。但三日後令愛的葬禮崇澗宗不會缺席。”
柳傾雲雖心中有氣,卻也是禮數周全地向施明塵做了道别。
施明塵長歎一口氣,“茗鸢……若是茗鸢要來,予蓁那孩子可就……”
元弋曉和柳傾雲剛走到山下就瞧見謝雲澗。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拎着根草逗弄着他那隻小松鼠。
餘光瞟見二人,謝雲澗丢開松果,問道:“如何?”
三人也是在山下遇見的,謝雲澗當時正愁着如何進知源宗,柳傾雲恰巧記得他在甯沂秘境替薛予蓁說過話。三人一拍即合,元弋曉兩人得了能入宗的令牌,隻要沒人嚴查,捎帶一個人不成問題。
元弋曉搖頭,“隻能等三日後再看了。你呢?”
謝雲澗道:“我見到薛小姐了。”
柳傾雲忙問:“她如何?有沒有什麼傷處?”
“不太好。看起來很難過,很憔悴。”謝雲澗皺着眉回憶,“地牢裡燈火昏暗,我看不清楚。隻是,聽他們所言那日兇險無比,怕是也受了傷的。”
柳傾雲擰着眉,心中又是一股無名火氣,瞥見旁邊元弋曉沒什麼反應,惱道:“到底是你妹妹還是我妹妹?你怎麼瞧着一點也不着急!”
元弋曉安慰她,“當時是我們妹妹。可如今我們急也無用,待回去同祖母他們說了,還愁帶不回一個予蓁?”
謝雲澗也道:“我觀薛小姐并非要認命,也同她說了在山下等她,若是她決定了要走,來找我便是。”
他二人說的有理,但柳傾雲卻無法心安,“我隻怕予蓁對施淼淼太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