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崇魔尊殘魂轉世的身份,一直是她所忌憚的點,她之所以從地宮中出來後還一直留着他的性命,裝作一副什麼都還沒發生的模樣,便是因為他是被她帶回無極宗的,淩宛願意給他機會,證明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隻是如今,她卻猶豫了。
其實淩宛現在也并非真的想殺他,而是每當她起了殺意時,身體便會自動準備好攻擊的狀态,這是她多年曆練養成的習慣。
不過經辰霄一提醒,她正好被打斷了思緒,冷靜下來了而已。
“多謝辰霄真人贈藥,隻是本尊與弟子還有事相商,還請稍作回避。”辰霄之前與青樂瑤所做之事,她如今雖然不氣,但心裡總歸是還有芥蒂。
之所以現在願意和他以禮相待,無非就是因為他方才贈藥的緣故,讓淩宛覺得他這個人其實也不算太讨厭。
“這……”辰霄看了看淩宛,又掃了一眼滿目悲涼的良崇,有些猶疑。
隻不過淩宛并沒有給他猶豫太久的機會,況且她方才的那句話也并非詢問,而是通知。
于是辰霄隻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輕,待他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站在了房門外,接着淩宛所在的房間房門‘啪’的一聲便被關上了。
淩宛又從裡面設了結界,他在外面根本聽不到半點生音,隻好垂頭喪氣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辰霄被淩宛丢出去後,良崇的臉色就好看了許多,雖然他剛才也感受到了師尊突然迸發的殺意是針對自己的。
可他并不害怕會死在師尊手裡。
“方才你想殺了辰霄真人嗎?”把辰霄送出去後,淩宛厲聲問道。
良崇也毫不掩飾:“是。”
他如此爽快的回答倒是讓淩宛稍微一愣。
“為何?”她又問。
“他傷害過師尊,如今還妄圖想重新跟師尊在一起。”
“所以你便是因為這件事就想殺了他?”淩宛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但語氣卻不自覺的比先前溫和了一些。
亂起殺心是不對,可良崇那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師尊,她似乎也能理解。
正當淩宛想今日的談話就那麼算了,想讓他好好休息,其餘的事明日再說時,誰知良崇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她陷入了為難。
“師尊是我的女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将您從我身邊奪走。”
“看來本尊過去真是對你疏于管教,竟讓你說出如此不知長幼尊卑、人倫道德為何物的胡話!”淩宛氣惱的随手抓起了一個杯子就往他身上丢過去。
良崇也未閃躲,任由着她将杯子砸到自己的肩上。
她這一扔雖未用靈力,但卻帶上了十足的力道,良崇也沒帶任何防禦,硬生生的受了,被砸的瞬間身子都歪了一下,發出一聲悶哼。
“弟子所言,無愧于心。”他仍毫無懼怕之意,眼神堅定的說道。
“不知悔改!”她氣極反笑。
從前竟不知他有如此倔強的性子,有如此膽量違背她。
“依本尊看,這東海你也不必去了,直接回宗門思過堂罰抄門規一百遍,何時想明白自己錯在何處何時出來。”
弟子愛上師尊在修真界是大忌,為世人所诟病不恥,淩宛不願她唯一的弟子被世人戳着脊梁骨活着,連同她這個做師尊的也要被世人所嘲笑。
“回師尊,弟子不願。”他走了,豈不是辰霄行了方便?
良崇自然不肯。
“教也不聽,罰也不認。”淩宛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的看着良崇問道:“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師尊?”
良崇這回終于知道怕了,掀開薄被雙膝跪地,十指覆于額前拜道:“弟子不敢!”
不敢?她看他倒是敢的很,整個雲夢大陸那個宗門弟子敢對自己的師尊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來,也就他良崇獨一份了。
不過淩宛剛才說完讓他回宗門便後悔了,良崇身份特殊,如今魔族那邊也不消停,唯有将人帶在身邊看着她才能安心。
隻是他對她的感情卻讓她感到十分頭疼。
“好好休息,明日辰時三刻啟程,這是為師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頓了頓,她又道“師徒相戀是禁忌,為世人所不恥,你若再屢教不改,為師便隻好将你逐出師門了。”
說着,便再不顧良崇是何反應,頭也不回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獨留良崇一人在房中黯然神傷。
師尊是高高在上的淩宛真人,倘若他失去了她親傳弟子這個身份,莫說是接近,隻怕以後想再見她一面都難。
可若是繼續做她的弟子,依照她的性子,他們也絕無可能。
「規則向來都是強者所制定。」他腦子裡莫名的出現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