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找了你半天,你在這裡做什麼?”
後背被拍了下,宋無命驚得猛然回頭,是徐潮生。
平息被驚得不穩的心跳,“我跟這裡的夫子打探情況,總比瞎轉悠好。”
被徐潮生一打岔,再回頭,剛才遮東西的孩子已經端端正正坐好,雙手放在桌上,腿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仿佛方才所見隻是她頭昏眼花。
她那微弱的靈力也敢一個人在這裡瞎晃悠,徐潮生找了她半夜卻隻得一句嘲諷,而她的眼神卻始終不離書院,像是自己打攪了她的好事一樣。
心裡頓時憋出一股窩火,“那你探出了什麼,有長離長老的消息了?”
“......沒有。”
剛才隻顧着閑聊了,哪管長離短離的,又不是踏雲天的弟子這麼用心做任務幹嘛,摸魚一會兒是一會兒。
“呵。”
不出意外的冷笑。
徐潮生銳利的視線精準的落在庭院中的男人身上,“我看全村上下就數這個男人最可疑。”
“人家隻是個教書先生。”
徐潮生的眼神更加冷漠,“你和他相處多久就護上了,他是給你灌了迷魂湯。”
不知道徐潮生吃錯了什麼藥說話夾槍帶棒,宋無命随便敷衍,“你說是就是吧。”
無所謂的樣子讓他捏緊拳頭,“既然你不怕死,着了什麼東西的道的時候怪我沒提醒你。”
“現在你的靈力恐怕已經運轉不了吧。”
原身雖然靈力微弱,但自從進了這裡之後,确有阻塞,身體中的涓涓細流慢慢像被凍結了似的。
變得與凡人無異,連步伐都沉重笨拙。
他的視線落到她藏在衣袖中手腕,“現在還是一點感覺沒有嗎?”
“.......還好。”
宋無命作勢要取下來的樣子,“要我還給你嗎?反正我也用不上。”
“不用,你留着吧。”他不忘提醒一句,“這東西你自己取不下來,不用白費力氣。”
“你便是這裡的老師?”
徐潮生抱劍闖入,剛才還活潑打鬧的孩子瞬間繃緊,漆黑的眼珠子緊盯着來人,許是環境的影響,被一群稚童圍看也叫人生出後背發毛的悚然。
走近一步,高挑的影子便擋在眼前,“請問有何貴幹?”
徐潮生隻是收回踏出的步子,拉開距離,身體沒有挪動半分,“我觀此地鬼氣森森,身為修道之人自然要探知一二,不想打攪了老師教書,先說句抱歉。”
“村裡人長居此地,死了就地掩埋,随處的小路都有無名孤墳,不知道小修士指的鬼氣可是這些。”
不知道哪一句讓繃着臉的徐潮生表情驟然崩裂,咬着牙說,“我已經二十有五比你隻大不小,不用叫我小修士。”
二十五?
宋無命懷疑自己聽錯了,徐潮生一副少年模樣,頂多十五六歲的樣子,原來已經二十多了。
雖然二十多對于凡人而言即将是而立之年,但對于修煉的人而言還很年輕,徐潮生瞧着年輕,性格也是端着少年老成,宋無命覺得有趣,時常逗他。
但想到之前扣上的手腕,作弄的心思也歇了些,白切黑的丸子不好惹啊!
不過就算是修煉的原因,也未必太顯小了些。
“原來閣下已經二十五。”他的聲音有明顯的輕笑,低下頭看面前矮一個頭的人,以俯視的角度觀望,“閣下若有什麼痼疾還是盡早行醫......哦,我久居此地,見識短淺,若言行有失,還望閣下見諒。”
都是性格清冷的人,天才弟子的光輝卻無端在一介凡人面前矮上幾分,那份從容的氣度,不像是刻意裝的。
倒像是經曆過驚風巨浪,失去了所有,沒有了還能剝奪的東西,再遇風雨都隻當是被潤濕了衣裳,沒有什麼大驚小怪。
而凡人生來便具生老病死,人間最不缺的就是苦難。
這才是天地靈力消退後,逐漸趨于凡人的修真者們最不能接受的。
暢享過去仙人與天同壽,被凡人供于廟堂之上,更加不能接受堕落與凡人一般的境地,更加不能接受被曾經隻能仰望的存在打臉叫闆。
“峥——”
宋無命聽到了劍鳴聲,沒有看見幻影般的劍,隻看到一道劍光直逼夫子面門。
“徐潮生!”
生死之間最能激起人下意識反擊,夫子面露驚詫,身體做出躲避的動作也比不上刀劍之快。
快刺到面中一指之距時,劍尖猛然停住撇開角度,從夫子側面而過,一絲青絲落下,白皙的面龐上留下一道血痕。
隻要出手的人把握不好,掉的就是半個腦袋。
霜寒的眸子愣住,挽手收劍,從袖中拿出一瓶傷藥,“沒想到你真是凡人,是我多有得罪。”
這個男人當真不怕死,還是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