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面色微沉,沉靜的眼看不出情緒,“你有疑心也是情有可原,隻希望你今日的試探不要放在這些孩子身上,他們不禁吓。”
“當然不會。”
他還不至于用小孩子來試探,男人神情平靜,徐潮生繃着的臉卻越發心虛,将藥品遞過去,“抹上一日便消。”
“一日便消,比給我的要好幾倍,你可真舍得。”宋無命笑着奪過藥瓶塞到站着不動夫子的手裡,“他都說是他的錯了,不收白不收。”
嘴角的笑意變得勉強,她總覺得臉上的那道血痕格外紮眼,看着很不順眼。
莫名的情緒被耳邊一聲冷斥沖散,“看夠了就出來。”
徐潮生朝門外吼,眼神卻盯向她,弄得宋無命隻覺莫名其妙。
門外穆宇笑着現身,跟着他的除了一衆弟子,還有一個胳膊被砍斷隻有一點筋骨還連接,半掉不掉的農夫。
臉色煞白痛暈過去,被人攙扶着進來。
小家夥的眼神頓時變得驚恐,年輕夫子也變了臉色,“你們未免太過嚣張!”
穆宇并沒有把一個凡人的話放在眼裡,自顧對徐潮生道:“沒想到徐師弟用了和我一樣的法子,若不是這人忽然攻擊我,我那一劍也能收住。”
其他農夫聞言大怒,“明明是你先動的手,李兄弟才拿斧頭回擊的。”
穆宇不屑嗤笑,淩厲的目光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這世道啊!鬼神難辨,誰知道這具皮囊之下藏着什麼肮髒穢物。”
“你們拿他當朋友,若是他是個披着人皮的鬼,最後吃了你們的骨血呢。”
年輕夫子聲音冷冷,“我們的事情自己會處理,若是天意如此,也心甘情願。但,今日的是閣下是不是要給個交代?”
交代?穆宇覺得好笑,他費心幫這群凡人找邪祟,還被人質問要交代。
“穆家出手非千金不動,今日,我不收你們費用,這個五百金的傷藥就送給你了。”
他扔給地上半昏的人懷裡,誰料那人并沒有接,穆宇以為沒有見識,才沒反應。
“這可和你們凡人的藥不同,隻要你的手沒斷徹底都能完完整整長回來。”
解釋之後,這人非但沒有如珍似寶的撿起來,反而直接丢到他臉上,“誰要你的東西,你砍我手,我也要你的。”
奄奄一息的人發瘋似的沖過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死死上來撕扯穆宇,穆宇費了一番力氣才把他甩開,看沾了一身腥臭難聞的血,隻覺得晦氣極了。
“不知好歹的蠢貨。”
要不是有這麼多雙眼睛看着,穆宇定要一腳踹過去,豈會讓他還有近身的機會。
衆人并沒有離開,而是将就在無人居住的荒屋邊,宋無命碰了碰徐潮生的衣袖,“你是不是早發現了穆宇?”
徐潮生隻低頭擦拭着不知道從哪裡找得幾顆青澀酸果子。
“你先出手,是不是斷定穆宇試不出什麼,怕他出手傷人?”
徐潮生眼皮顫動,宋無命知道他在聽隻是不想理她,她肯定地說,“你知道穆宇試不出?”
他終于轉過視線,“若是他們真的沒有問題穆宇當然試不出來,就算真有問題,又打不過的情況下,還不如拼死裝一裝,反正左右都是一死。”
這一點跟着穆宇的衆人也很清楚,所以并沒有因為白天的試探而徹底放心,尤其是所有人都靈力逐漸失效,處于弱勢的情況,不安讓神經更加緊繃。
可衆人也沒有打算就此離去。
“武陵寸土之地,一個靈力出衆的長老還能消失多年,除了這鬼地方,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穆宇恨恨道。
穆雪也十分肯定,“諸位忍耐幾分,也許長離長老就在這裡,我們也不算白來。”
衆弟子第一次适應做凡人的感覺,肚子餓到咕咕叫除了吃驚之外更多的是難受,忍了一個時辰沒忍住,還是三五成群跑去找東西填腹。
村民沒給他們好臉色,就算是金錢誘惑也沒換來一張餅子,最後隻好赤身下水撈魚。
等宋無命趕過去的時候,最好的位置已經被穆家姐弟霸占,并眼神逼視她離開。
原本也沒打算下水撈魚,宋無命無所謂離開,卻聽見身後的呼叫聲,“有東西,有東西纏住我腳了。”
在水裡撲騰的弟子驚恐呼救,引得其他人大笑。
“被水草纏住腳讓你怕成這樣,哈哈哈......接劍。”
有人把他的劍丢給他,他使勁朝水裡捅去卻什麼也沒有。
其他人的哄笑聲讓他倍感難堪,心裡也對自己剛才膽怯羞恥,隻好拿着劍重新摸魚。
不知不覺身邊的弟子已經上岸離開,他看着身邊冷冰冰的水縮起身子緊跟上去,小腿間似乎被滑膩的東西蹭過,心中狂喜。
真的有魚。
雙手朝水下摸索果然抓住了,沒等他提出來,手腕同樣感受到一股被握住的力。
這不是魚......
這分明是人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