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命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但情況卻并非如她所想。
馮閻兩眼精光,看她的目光像看一件珍稀的物品,“極陰之體,早夭之命,倒是最合适煉蠱的材料。”
身上忽然瘙癢,上半身觸角下半身蠕蟲的古怪蟲子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她的手臂,在尖銳的刺痛之後,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讓這蟲子鑽入血肉,渾身發麻的惡心讓她反胃,恨不得手上那塊皮肉都扣下來。
馮閻又拿出了那張獸皮,一面雪白的皮毛依舊帶有光澤,不知是什麼動物做成了,但馮閻珍惜的樣子,必是個不得多的的寶物。
就連白龍崖宗主見到都變了臉色。
獸皮被展開,一道門将她吸了進去。
這樣的寶物竟用來對付她,宋無命覺得自己可能會經曆比死還可怕的事。
她好像困在了一本書中,裡面有山有水有靈獸,隻不過邊緣的牆體如書卷流淌,上面寫着不同人的名字,以及死亡時間。
這裡的人死後魂魄依舊被困在此地,變成惡鬼吞食其他人的魂魄,最後奪舍活的人,又淪為新的食物。
修為低微的宋無命成了惡鬼的首選目标,在圍追堵截朝她下手之際,卻被抱月簪形成的法盾擋了回去。
試了幾次,發現無法傷害她,才把目标轉到其他人身上。
宋無命眼睜睜看着眼前的牆像書一樣翻了一頁,形成一道門,劫後餘生的人湧了進去。
剩餘的人抱團求生,一眼弱雞的宋無命被排除在外。
這裡雖然奇怪,但也有白天和黑夜,會渴會餓,抱團遠比單人更容易生存,尤其是那些藏在槐樹林陰暗處的惡鬼最喜歡落單的人作為食物。
可沒人會選擇她,沒有誰想要帶上一個無用的負擔。
她被排擠在人群之外靠近槐樹林的危險地帶,卻意外發現了一個落單少年,似乎和她一樣遭人排擠。
處于同病相憐,她拿着辛苦摘來的青澀果子走了過去,“能和你一起同行嗎?”
雖然大家可能都實力不行,但好歹能夠照應,夜間還可以輪流值守。
少年靠在樹上,聞言側過頭,咧開的嘴角近乎誇張的上揚弧度,看着像笑,卻陰森至極,說話間猩紅的舌頭吐露,卻不是正常人的弧度,而是像蛇尖長分叉。
“你确定?”
那張側臉任憑誰看了都要誇贊一句好顔色,可以用山鬼妖魅來形容,極具迷惑性,一眼便能吸引人沉浸其中,因而在另外半張臉顯現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密密麻麻的細小鱗片從額頭蔓延脖頸,纖長上挑的眸子也變成陰冷的豎瞳。
一半妖,一半鬼。
怪不得周圍的人都離得遠遠地,生怕被不祥的厄運沾上。
他看見了少女因為震驚放大的瞳孔,目光移至細白的脖頸,猩紅的舌尖舔在嘴角,按耐不住捕獵的沖動。
畏懼他,咒罵他,視為不祥之物,想用除邪的寶劍刺穿他的心髒,他要見怪不怪,可惜這些人最後都會淪為他的腹中之食。
蒼白指尖漸漸暈染上暗沉的黑色生成尖銳的利爪,他期待着少女驚恐的尖叫,在他手裡戛然而止。
細長的手指剛擡起,便被一雙溫熱的手緊緊握住,他撞進了少女的眸中,那放大的瞳孔哪裡是驚恐分明是詭異的興奮。
“我的天,見到活的closer了。”
“.......”什麼是靠色?
炙熱的目光在他可怖的面目遊離,燙到了習慣生活在黑暗的陰冷生物,殺傷力的鋒利生出退意猝然縮起,卻被溫暖的手心緊緊包裹。
是他渴望的溫度,卻又讓他備感不适。
這雙手極不安分,在他手指間摸來摸去,少年瞬間全身僵硬。
多少人畫不出來絕美妝造,他居然直接長這樣,擱她那裡估計能能空降頂流,被女粉絲強吻。
“摸夠了嗎?”一字一句像是牙縫裡擠出來的,聽起來忍耐很久。
宋無命讪笑松手,連忙道歉,少年冰冷的臉色依舊未見緩和,退至幾十步之外,側過身體,不欲與她交流。
激動完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過界,和調戲根本沒有區别。
夜色将至,一個人待着這鬼地方實在太危險,宋無命厚着臉皮湊過去,遞過自己辛苦摘的幾顆酸澀果實,“抱歉……是我沒控制不。餓了嗎?我這有多餘的食物。”
她剛才看見少年一直舔嘴巴,想必早就饑腸辘辘。
少年的目光有所松動,一直盯着她手裡的果實,但是就是沒有拿走,宋無命不确定地說,“你......不吃素的話,要不我給你抓兩隻□□?”
蛇應該吃這玩意吧?
少年的目光有些複雜,拿起果子放入嘴中,忍着酸澀一口吞下去,靠在樹上閉目休息,耳邊終于清淨。
宋無命在旁邊支起火堆,用棍子無聊扒拉,明明是送東西,怎麼看起來像她欺負人似的。
一天一夜未合眼,眼前的火堆也變得模糊不清,溫暖的火光酥了全身的骨頭。
夜深時,隻有柴火燃燒噼裡啪啦,一個人影慢慢摸了過來,朝熟睡的人頭上的簪子伸手,這等防禦寶器,已經有很多人眼紅,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小丫頭太過警覺時刻不合眼,又喜歡躲在刁鑽的地方讓人找不到。
終于等她睡着哪有不下手的道理。
至于她旁邊的蛇男,也不知是哪個女子和妖物誕下的孩子,沒見他表現出攻擊性,更沒什麼存在感。
況且蛇類冷血動物,怎麼會為了剛認識的丫頭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