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心思的拉關系,卻沒得到相應的應聲。南修收了笑臉,将手背在身後,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站在原地看着對方。看着對方百無聊賴的動作,開口說話時,空着的那隻手在背後向上勾了勾。
“話又說回來,我這個兒子也真是挺能耐啊。”
菌絲從四面八方的暗處攀爬而出,無聲無形的蔓延着、包裹住了地上趴伏的群鬼。其中兩個結成蒼白人蛹的人形受到操控,扛着重壓掙紮的爬了起來。空氣中傳來清晰的骨頭碎裂聲。
花載酒這才擡眼。
“有趣。”
他從座位上起身,還是那副笑得人畜無害的樣子。可他身上還沒脫掉的喜服,此刻的顔色卻愈發的深沉,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
“沒有關系,殺了你們,我再去找重樓。”找到了,關起來,他不會怪我的。
屋裡的溫度再一次降低了,低到就連南修的靈魂體也能感受到寒意的地步。他看着面前花載酒行動如常的樣子,再對上那雙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一切和之前預料到的差的太遠了。南修算不上後知後覺得發現這一切。他太低估鬼王命了。直覺叫嚣着威脅,他下意識轉身回頭看在秋雲的地方。
空無一物。那個本應在角落裡等着他,膚色透明的女子早不知何處去向。
南修心下一慌,下意識的感應秋雲的動向,卻不知是不是因為夢境,又或者是鬼王命的緣故,一無所獲。就是這麼一怔,他失去了離開的最後一刻時機。
腳步聲在他身後越來越大了,他回過頭,剛想一邊扯着笑,一邊無形向後退,卻發現自己連動都動不了。
菌絲徒勞的撲向花載酒,又被煙霧吞噬,糾纏化為進一步的虛無。花載酒随手又從一旁的牆壁上揭了張鬼面要戴在臉上。
隻是這次和拿南充樓的那一張的狀态就不一樣了,剛拿下來,那面具就裂出了斑斑碎痕。浮雲一般落下了一層不明的沙質,一同落下的,還有不知何處傳來的厲鬼難耐的呼号。
花載酒嫌棄的抖了抖手裡的面具,等到那層浮灰完全剝落,這才帶到了臉上。
那是一張眼角勾勒出哭般血紋的笑面,帶着神性的悲憫和厲鬼的兇殘。
南修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語來描繪眼前的景象,僵硬的身子動不了一點,更是被強行“看見”面前鬼王駕臨的樣子。
即使這場亵渎罔顧他本人的意願,但天罰卻如約而至。他眼中微末的鬼火再一次将熄未熄,兩行黑色的不明物質冒出眼眶,很快順着兩頰劃過,隻留下深深的侵蝕的痕迹。
他本以為肉身的疼痛早已将他遠離,卻沒想到這一次直擊靈魂的折磨幾乎讓他慘叫出聲。好比一道利刃直接捅向最核心的内核,卻又慢條斯理的将那處翻轉攪爛。
要說剛剛殘餘的神智,還能讓他有餘力去擔心那不知所蹤的妹妹,此刻的折磨卻已經讓他什麼都顧不上了。神思恍惚間,依稀聽到對面傳來花載酒慢悠悠的聲音。
“最後給你們個機會,重樓在哪兒?”
“阿酒……?”
南重樓的聲音突兀的打破了整個屋裡對峙的僵局。花載酒停住了動作,眼中的紅光明滅,單純的頭一卡一卡的擰成了非人的角度,倒像是曆史上說司馬懿的那所謂的狼顧之相。那張戴面具的臉直直的沖着南充樓的方向看過去
來了啊,那就不用麻煩,我再一塊兒一塊兒的去找了。
南重樓看着面前人詭異的動作,大腦還沒有轉過來,身體就已經不自覺的往後退。可退了,還沒到一步就僵硬的停在原地,直直的跪了下去。
“還要逃啊……重樓……”
伴随着悠悠的歎息,花載酒緩緩的轉過身體,又伸手把頭扶正。眼中的紅光時明時滅,他擡手,故作正式的理了理身上身上隻是亂了點的婚服。也不管身後,剛才勉強站着,此刻脫離了他的注視,癱軟成一灘爛泥的南修。
“騙子……”
他看着南重樓想要張嘴,卻不願意再去聽南重樓的聲音,他可不是那個心軟的人,自然也懶得聽對方一遍又一遍的辯白,或是陳詞。
聽着之前南修說的話,再加上那張面具的感應,他自然也明白了,自己在南重樓這應該是個什麼樣的地位。
索性封了對方的喉舌,斷了行動,隻能眼睜睜跪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的臨幸。
這是怎麼回事……
南重樓不明白這一切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才分開了一會兒,卻好像過了百年的時間,物是人非的割裂感太強,讓他一時緩不過勁兒來。
随着周圍溫度再一次下降,他剛才失去對方之後着急、瘋狂、渾噩的腦子漸漸冷靜下來,那雙空白的眼睛此刻正對上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他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就連一道氣音也發不出來。心下便明白,是對方不願意聽到自己的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