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微微扭頭看向同桌,正好對上花載酒動作細微的偏頭,眯着眼睛的笑,對方朝着紙條的位置努了努嘴,示意祂自己打開看。
打開紙條,是南重樓又搞了本新書,不能放回家,所以放花載酒家了,問祂要不要和花載酒一起去祂家看。
看着那紙條,當即沒顧上身旁人期待的眼神,隻是下意識的回想,如果禇浩然的話,祂會怎麼做。
但怎麼也沒有想到,祂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反應是拒絕。
還沒等祂繼續深究這個問題,伴随着一陣頭暈,身體多了一些細微的感覺,祂也明白,對方醒了。當即垂了眼,在心裡輕聲的開口。
“醒了?你再睡會兒?”
“不了,我在旁邊看看。”
對方的聲音從腦子裡面響起,帶着即使睡了大半天,卻仍然遮蓋不住的疲憊。
聽着禇浩然的聲音,祂踟蹰了一下,還是決定問了出來。“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想拒絕?”
禇浩然的笑聲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很新奇的問話。一旁的花載酒,輕輕的碰了碰祂的胳膊,眼神中帶着問詢,祂也隻能急匆匆的寫了句我想想,扔了回去。
等對方笑夠了,這才緩了緩,張了口。
“因為很麻煩呀。”
什麼?
祂一時沒有跟上對方的腦回路,禇浩然也沒有介意,反而像是太久沒有跟人說過話一樣,慢悠悠的向祂解釋。
“因為麻煩呀,要跟家長說晚歸的原因,還不一定能得到對方的理解,回去又是一頓争吵,真的很勞心勞神,不是嗎?
更何況,花載酒的新書不一定符合我的口味。你看不出來嗎,祂們兩個是一對,你何必插在祂們其中讨嫌?利遠遠小于弊的事情,我以為你不會問的。”
所以呢?
禇浩然本來滔滔不絕的話停下了,祂緩慢遲疑的再度發聲,像是沒聽見對方說的話。“什麼?”
可這會兒,禇浩遊沒再像剛才那樣聽祂解釋,反而帶了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握筆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面上卻還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
“所以呢?你說了弊端,那好處呢?”
“能有什麼好處?”這回的禇浩然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疑惑了,從來沒有人問過祂這個問題,“隻要注重結果就好了,過程并不重要吧。”
“那你呢?”
“我?挺好的呀”
可是這次,禇浩然沒有再接到對方的回應。
祂撕下旁邊草稿紙上的一角,寫下同意扔給了一旁的花載酒,速度快的,就連此時禇浩然強行争奪身體的控制權都來不及。
還沒等祂開口抱怨,就聽着對方的話語傳來,語氣笃定的說是祂最害怕的事情。
"祂們會發現我不是你。"
祂本以為禇浩然會做一些過激的舉動,或者像昨天夜裡那樣,至少露出點憤怒的表情或者語氣,卻不曾想過,沉默許久後,祂第一次聽到了禇浩然的輕笑:"...沒關系。"
這回輪到祂愣住了。
“什麼……?”
“無所謂啊,反正你也是該代替我的。”
禇浩然無所謂的繼續開口,因為共處在一個身體裡,祂沒有辦法看到禇浩然的表情,之前隐隐約約的不安感,在此刻變得更加明顯。
可禇浩然笑得更開心了,甚至笑的都咳了起來,卻還是一邊咳一邊笑,“你不是鏡鬼嗎?能不能快一點?完全的代替了我?”
祂張了張嘴,終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在讓祂松了口氣的是,恰在此刻,放學鈴響起時,祂呼出一口氣的同時,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垂了眼,悶悶地回了一句。
“回去再說。”
禇浩然沒再回應。
祂拎着書包走向校門,夕陽把祂的影子拉得很長。花載酒和南重樓跟在祂身旁,扯着祂往花家走。
祂看着身旁歡喜冤家拌嘴的兩個人,眼中不自覺的多了點羨慕,隻是隐藏的很好。那雙眼睛自以為隐晦的一下又一下的瞥着對方的嬉笑,臉上也感染性的戴了一抹真實的微笑。
如果禇浩然也能那麼高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