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澤安親率一衆到周圍勘測地形,一路上都是官員的奉承,聽得他腦袋嗡嗡作響,他無奈地向程煜南抛去求救的眼神。
程煜南揚唇輕笑,冷聲道:“諸位還是提出些有益的觀點才是,要是甯州的旱災處理不好,你們的烏紗帽保不保得住另說,要是牽扯到了殿下和本世子,尤其是我,恐怕得扒掉你們一層皮。”
他的言語中透露着森寒的殺意,不禁令衆人一顫,連連附和。
“現下人力和物力都有了,大人們盡管暢所欲言。”
在甯州生活了這麼多年,他們對于此地的地形都比他二人熟悉得多,有了他們的幫助,事情也能事半功倍,前提是他們不曾隐瞞。
官員們紛紛對視了一眼,眼珠一轉,七嘴八舌地開始争論。
顧澤安不禁失笑,對着程煜南使了個眼神,給各官員發布施令後,二人并肩來到一旁,開始畫下關鍵地點,盤算實施水利的可行度。
烈日的烘烤下,忙活了一上午的衆人饑腸辘辘的回到各家。
有了運送來的糧食,鸢羅同刺史夫人開始準備熬粥,随着一鍋接一鍋的米粥被搬到府外,門口的百姓越來越多,如狼似虎地盯着冒熱氣的鍋。
随行而來的士兵也就有了用武之地。為了維持秩序,他們以身築起一面牆,将那些粥牢牢護好。
最後一鍋粥被搬到府外後,百姓已經按捺不住,開始躁動,但礙于昨天的事情,他們還能保持住理智,就是因為那個女子還在這裡。
鸢羅同刺史夫人彭苒占據左右一角,開始布粥。
這時,大部分的人開始往彭苒那邊聚集,導緻她那邊士兵的處境岌岌可危,鸢羅面前的人寥寥無幾,隻有幾個小孩兒和她幹瞪眼。
見狀,鸢羅好笑地搖搖頭,招呼面前的小孩兒上前,“來,羅刹姐姐給你打粥了。”
最前面的小孩兒明顯愣了一下,遲遲不敢上前。這時,他身後一個較高的小男孩兒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杵。
“别擋道,不吃就過去!”
語罷,他把碗遞到鸢羅面前。
“這位羅刹姐,你給我多打點兒。”
鸢羅不禁失笑,接過他的碗,實實在在地舀了一大碗。
現在食物充足,米粥也不再是以前如清水那般,是一粒粒飽滿,散發着香味的大米。
小孩兒捧着面前沉甸甸的碗,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咽了咽口水。他身後的小孩兒見狀,紛紛擠上前來,“我也要!給我!”
鸢羅轉了一下勺子,拿着勺子柄用力敲了敲大鍋,“排隊,不然沒有。”
話畢,每個小孩兒瞬間拍成一隊,有條不紊地開始遞碗。
彭苒看了一眼她這邊,嘴角不受控地一揚,繼而開始布粥。
沒多久,最後一個小孩兒也滿載而歸。
鸢羅看着面前空蕩蕩的街,再次敲了敲大鍋邊,大聲道:“看來你們還不餓,還有心思玩這種把戲,和昨天兩模兩樣啊。”
這時,一個男人試探性地往她這邊走。見他的動作,鸢羅‘啧’了一聲,吓得男人收回了腿。
“要來就快點,我還餓着呢!”
于是,男人大着膽子來到她面前。鸢羅接過碗,結實地往碗裡舀了一大勺,随後說道:“下一個。”
有了那個男人開頭,終于有人開始朝她這邊排隊,兩邊的隊伍總算變得均衡。
“那個姑娘,是誰啊?”何遷開口道。
回來的顧澤安他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們施粥,卻不料何遷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顧澤安眉毛輕挑,朝他說道:“這估計得問咱們世子了。”
程煜南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能是誰,同那些士兵一樣,還能有什麼特殊身份嗎!”
語罷,他偏頭看向何遷,“沒想到刺史還鐘愛閑言碎語。”
何遷看着他二人離去的背影不明所以,詫異地‘啊?’了一聲。
我不就問了一句那姑娘是誰嗎?我招誰惹誰了?
想到這兒,他踮着腳,仰着頭打量人群中的鸢羅。
她今日身着一襲淡黃色衣裙,頭發用玉簪輕绾,整個人顯得溫柔似水,與昨日的打扮大相徑庭。
若不是見過這女子的雷霆手段,自己恐怕也會認為她隻是一介女子,被人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
不過,按照這兩位的态度,難不成這姑娘是某個将軍的愛女,未來的世子妃?
何遷搖了搖頭。
不對啊,若真的是世子妃,那世子怎麼會是這種态度!
哦!
他緊握右手,一拳砸在左手心。
世子不喜歡世子妃!估計是王爺他們為世子定下的,世子在耍脾氣呢!
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這樣就說得通了!看世子那别扭的勁,就是這樣!
想通後,他臉上瞬間揚起笑臉,忙不疊來到彭苒身旁,接過她手裡的勺子,“夫人辛苦了,進去歇息歇息吧。”
彭苒淡笑道:“沒事的,你一大早就跟着殿下他們離開,到現在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她觸上何遷臉上的青紫,“臉上的傷也沒擦藥,快些去處理吧。”
何遷一臉的不在乎,“沒事,我心裡有數,不礙事,這日頭這麼毒,你身子骨弱,不好在這裡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