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程大概需要7個小時。

有一半的人決定返程，剩下的人打算留在蘇魯玩一圈再回去。

你就是那個迫切想回去的人，你香香的房間，柔軟的被窩，冰箱的飲料……都是那麼迷人。隻要再忍耐7小時，你就可以大睡特睡了。

因為剛嘔吐過，你簡單洗漱後，就去醫務室簡單處理了傷口，然後你去了最上層的休息室。這裡空氣更流通，視野也更好，可以減輕你的不适感。

不到一分鐘，就有人跟着你上來了。

最先上來的是肥皂，他端着兩杯酒，樂颠颠坐到你旁邊。

“YN，來幹一杯，慶祝你順利回歸！”

你還沒來得及拒絕，幽靈就端着一杯茶進來了：“小約翰，你簡直是個棒槌。”

然後他自信滿滿把滾燙的紅茶推到了你面前。

你覺得這有兩個棒槌。

幽靈一愣，大概是又聽見了旁白，疑惑道：“你覺得自己是棒槌？”

……拼了！自我攻擊也要帶他一起死！

“這有三個棒槌！”

幽靈點點頭：“跟你們一起下地獄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肥皂不爽道：“什麼呀，你倆？都罵我棒槌就算了，還要讓我下地獄！”

然後他氣哼哼地把酒都喝掉了。

你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問道：“我比較好奇，肥皂争奪戰最後是哪個隊赢了？”

肥皂看起來更生氣了，似乎對幽靈很有意見：“不提這事兒還好呢，提了我就生氣。我當時那麼努力往肯大雞基地跑，結果我剛成功，就被通知分數抵消了，因為幽靈……”

他突然想起後面這些話是不能說的。

幽靈淡定道：“不分勝負。”

說來是這麼回事，肯大雞組雖然得到了肥皂和他的100分，但主帥幽靈被你蓋章……好吧，是主動找你蓋章，又被扣了100分。

再加上後來你被抓，遊戲被打斷。

你們又陷入謎之沉默。

這時，柯尼格突然探頭，似乎想要加入你們的樣子。肥皂立刻起身，沖到樓梯口，推着柯尼格下去了。

“柯尼格，走走走，我們去弄點吃的。”

“我不，我——”

“YN餓了，我也餓了，快走！”

你忍不住笑起來。

海風吹起你的頭發，卻撩不動幽靈身上的任何裝備，那些都太厚重了。明明是兩個人坐在這裡，卻仿佛隻有你一個人在流動的時間中。

“YN。”

“嗯？”

“你還會讨厭我……們嗎？”

你搖搖頭：“從沒讨厭過。”

幽靈明擺着一臉不信，你補充道：“讨厭你們有什麼用？不是你們141，可能也有414，對我而言，區别不大。”

“況且，見識了不少傭兵團、秧歌團之後，我發現你們還行。”

你仰起頭，任由海風拂面，輕輕說：“有時候，我甚至會想，也許就這樣一輩子也不錯…… ”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可怕的夏令營，世界上沒有不會結束的夏令營。

“我還是第一次聽人把在141的生活形容成參加夏令營。”

“不行嗎？”

“行。”

“那對你來說，141的生活像什麼呢？”

“像在夢遊。”

夢遊中順帶把人殺了是吧。

“對不起，我不該問。”

隔了一會兒，幽靈問：“不會再想念你的母親？”

這小子，還挺會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轉過頭，狠狠瞪他。

他果然沒有忘記，忘記那一次中刀之後你的失态。

你覺得你有必要跟他解釋兩句，關于你是怎麼想的。其實在那個當下，你更多是出于一種本能。

“那天，我隻是想死前再見我的母親一面，哪怕她已經不要我了。”

你垂下頭，聲音很平靜。

“或者說，我隻是想告訴她，我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幽靈接口道：“然後又一次被她背叛？”

你一秒出戲，完全沒空悲傷，隻想立刻狠狠吐槽他：“幽靈先生，你很嚴格诶！”

“所以有用嗎？”

你反問：“那你一遍又一遍地回頭看，有用嗎？被你殺掉的人不會複活，你也無法阻止新的叛徒産生。”

幽靈聳肩：“所以我們兩個都挺沒用。”

“……”

一遍又一遍重拾這樣的心情，你仿佛已經看不清奮鬥的盡頭是不是幸福。用盡一生的時間，好像隻是為了記恨某個人，或者原諒某個人。這樣的人生，你一點都不想要。

然後——

“你真沒穿胖次？”

眼看着你要發飙，幽靈立刻坐到了你旁邊，把那杯已經不那麼燙的紅茶推到你面前。

非要你喝是吧！什麼斟茶兵！

你痛苦喝了一口茶，突然聽到幽靈說——

“YN，不要再……想要聯系你的母親，不要再祈求她的關心，她隻會再一次背叛你。感到痛苦的話，就捂住耳朵，隻聽我的話，往前走，死也不要回頭。”

你把毯子往上拉，将自己完全裹住。然後……你往左斜靠在幽靈的肩膀上。

“好。”

幽靈沒有躲開。

“你那支口紅在我這裡，那天……它掉在食堂了。”

“你先拿着吧，那顔色不适合我，太豔了。”

“的确。”

你又想起一件事，問道：“那時候……我看見你肩膀中彈了。”

“小傷。”

你回憶着确認了一下，傷口在另一邊，沒有被你壓到。

你又往他身上蹭了蹭，還伸手攬住了他的手臂。

好，他還是沒有拒絕。

哪怕是你，也會感到緊張。接下來要說的話……它代表的含義是你從未暗示過的。可你覺得也許時機成熟了。

當他允許你叫他名字的時候，當他大叫着你的名字向你跑來的時候。

“西蒙，想過從夢裡醒來嗎？”你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和我一起。”

好半天，幽靈都沒有說話。

你的心沉下去。

你知道他的答案了。

你“唰”一下站起身，卻因為起來太快，瞬間眼前發黑，控制不住往後倒。

“小心！”

幽靈接住你，讓你靠坐在他懷裡。你反應過來，吓一跳，立刻彈開。

“抱、抱歉，我可能有點暈船，剛才沒站穩，謝謝你啊，我先下去看看肥皂他們搗鼓出什麼吃的，我有點餓……哈哈哈——啊！！！”

二

幽靈眼睜睜看着你退到樓梯口，但還不知道看路，一腳踩空滾落下去了。

他急忙跑到樓梯口，卻見你正被子墨抱在懷裡，整個人臉色慘白，顯然被吓得不輕。

“YN，你沒事吧？”

子墨隻要和你說話，一定是中文，你也是。所以一旦你倆開始對話，就像開了一層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