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來到屋内之後，屋裡已經沒有樓以葉的任何物件，桌椅上也覆了薄薄的一層灰。

樓以芊不甘心地四處翻找，哪怕能找到姐姐的一件衣服也好，隻要證明姐姐沒有抛棄她就足夠了。

樓心月沒有同她一起翻找，她知道這種努力幾乎等同于無用功。

她轉身走向屋外，從院中躍出到了大門口，聽着裡面傳來的輕輕的翻箱倒櫃的嘈雜聲。

這時路過了一個人，應該是住在附近的。樓心月想了想，還是上前搭話，問道：

“嬸子，這家人呢？”樓心月指指緊鎖着的大門。

“嫁人了呀！說來也真是的，妹妹才走，怎麼還能辦得下去這喜事的？你說是不是？诶，從前沒見過你，你和樓家人什麼關系？”路過的嬸子開始露出猶疑的神色。

“哦，遠房親戚，路過這兒，便想着來瞧一瞧。”樓心月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謊話，平淡的語氣令嬸子不得不信服。“嬸子可知道嫁誰了？”

“就是那個呀！”嬸子的臉忽然又變得憧憬，“燼陽山莊你聽過吧，好像是去了什麼弋華州。喔唷，迎親那日，真是烏泱泱一群人，氣派得不得命。”

嬸子的話語帶着濃濃的鄉音。在樓心月沒有同她一樣向往那個燼陽山莊的時候，嬸子給這個看上去漂亮的姑娘判了個愚笨的結論。

她沒再多說，隻是朝着樓家的那道門指指點點，才終于走開。

這燼陽的名号在人族和妖族中都是響當當的。樓心月對那群人可沒什麼好感，燼陽的捉妖師從來不管什麼好妖壞妖，隻要妖在人群中晃蕩，就要被抓起來。

那一世隐居在人類的城中，燼陽的捉妖師可給她添了不少麻煩。

直到屋裡不再傳來嘈雜，樓心月才再度返回屋内，對着癱坐在地上的以芊說道：“冷靜了？”

“嗯，冷靜了。”以芊直直地看着前方。

屋裡亂糟糟的，像是被強盜洗劫過一遍似的。

樓心月以為她就要失去希望，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時，樓以芊的眼睛忽然迸發出驚人的光，她忽然沖到樓心月的面前。

“我要去找她，我要聽她親口說為什麼，否則我絕對不相信，也不能接受。”她的語氣那麼堅硬，俨然不像十五歲的少女。

還真是很倔強。樓心月怔怔地看着她出神，好像很久以前她也對某件事這麼執着過，執着到甚至為它送了性命。

她想，若是以芊也像她一樣倔強得不知收斂，興許也會送了命。

罷了，既然決定幫你，還是幫到底吧。

樓心月把以芊攬入懷裡，“弋華州，我陪你去，正好我也要去那裡找一個妖。”

可能是巧合，不過，她是去過弋華州的。因為她有一個妖族朋友常常會在那裡出沒。

雖然那隻妖出了名的神出鬼沒，但真要找她，弋華州最有希望。

樓心月問過那隻妖，“為什麼你總在人族的地盤？還隻在弋華州。”

妖說，“弋華州有我最愛最愛的松針熏鵝。”

按理說妖和人有着不同的味蕾，而且很多妖并不需要進食，但她卻對這道人族美食很執着。

甚至因為品嘗美食太入迷而散發出妖氣，被燼陽的人察覺，險些被抓走。

抛開這一點不談，那隻妖還是很靠譜很重要的夥伴，為了奪回她應得的妖族王座和實現那個願望，那隻妖絕對必不可少。

餘方鎮的事既然已經辦完，樓心月又領着以芊回了墳山，隻要再休養一兩日，妖力就恢複得差不多可以啟程了。

路上，以芊問：“為什麼還是這裡啊？晚上很瘆人……”

樓心月很認真地想了這個問題，“因為我在這裡沉睡了很多年，比較習慣這裡的風水。”

以芊沒法拒絕她，隻好心如死灰地同她回去。

一日之後，恢複的速度略比樓心月想象得要更快一些，她迫不及待地隐匿了自己的妖氣。

一旁的以芊不解她在做什麼，隻是好奇地看着她，“姐姐，你看上去好像沒有那麼像妖了，為什麼呢？明明外表沒有什麼變化。”

“是嗎？”樓心月發覺自己好像從沒想過在普通人眼中妖氣的模樣。

不過在燼陽山莊那幫子人眼裡，妖氣恐怕長得像是地府裡的兇鬼一樣吧。

想到燼陽，樓心月的眉頭不自覺地擰緊了。

“我們今日就啟程去弋華州。”樓心月的語速比尋常要快一些，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以芊自然沒有半點兒意見。

一妖一人沒有什麼行李，便是說走就走。

走到山腳時，樓心月才想起來，雖然她去過弋華州，但并不知道墳山到弋華州的路要怎麼走，便問以芊：

“你知道去弋華州的路麼？”

“诶？姐姐你不知道麼？”以芊意外地看向大妖，那語氣仿佛在說“我以為妖什麼都能做到”。

得了。樓心月心下了悟，伸手把樓以芊的兜帽戴得嚴嚴實實，“去餘方鎮買張地圖。”

餘方鎮畢竟是距離墳山最近的小鎮，再加上有以芊在，能夠最快速度找到售賣地圖的鋪子。

順利買到圖紙之後，兩人從鋪子出來，卻發覺路上不少行人不約而同地朝着同一個方向望去，同時還在小聲讨論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