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湯泉大約位于半山腰上,鮮有人至,所以四周長了不少雜草。此時已經快要入冬,不少樹木都開始漸漸凋零,而此處卻因着溫熱的湯泉較别處更暖和許多,所以樹木仍然青翠。
四下寂靜無聲,唯有些鳥啼聲點綴,是黃昏時分獨有的靜谧祥和。
樓心月一揮手就将身上的衣物去除幹淨,躍入那一汪冒着濃濃的白色熱氣的湯泉之中。
湯泉不算深,差不多到她腰間的位置。樓心月才剛踏入,便感受到溫熱的泉水傳來的惬意滋味,空氣中還有着淡淡的硫磺氣味。
果然正如多夜所說,這純天然的湯泉對她這種草木之妖的益處很大,她甚至明顯能感覺到自己體内的妖力正在漸漸恢複。
若是日日都能來此地泡湯泉就好了。樓心月倚着湯泉的石壁邊,半蜷縮着身體,眯起眼思考着許多事。
隻可惜沒在這裡遇到多夜,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何處。自己死後的這些年,多夜又在做什麼呢?
就這樣想着,忽然,她聽到附近有悉悉簌簌的聲音傳來,像是什麼動物在附近的樹叢間穿梭。
樓心月沒怎麼在意。
誰知,下一秒便聽見有人的聲音傳來:“你是不知道,這弋華州郊外有一汪湯泉,實在是舒服。回頭你去四叔那裡知會一聲,改日再去拜訪。”
聽聲音是個年輕的男子,他說完,緊接着便傳來一聲恭恭敬敬的“是”。
樓心月蹙眉,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不管是誰,他們的目的地必定是這汪湯泉了。
樓心月立刻從湯泉中躍出,又一揮手,身上的水迹瞬間蒸發,衣物也如數穿上了。
當這一切做完之後,有兩個人便出現在了湯泉邊上,她還來不及離開或是躲起來,隻好與來人對視。
隻一眼,樓心月便認出來來人是誰了。
正是前些日子在餘方鎮狹路相逢的燼陽山莊的捉妖師。
“姑娘好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對面那人似乎也認出來她了,眼神很快從意外轉變成欣喜。
而他身側的似乎是他的侍從,那侍從站在越向燭右後方,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好像越向燭常用這樣的話術去結識女子似的。
“是很巧。”樓心月不願意同燼陽的人多相處,便開始想着盡快脫身:“公子請便吧,失陪了。”
對方的實力想必不俗,而且顯然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在找回斷虹刀之前,她必須竭力避免和這種實力難測的敵手正面交鋒。
“姑娘這麼急着走做什麼?”越向燭沖她露出挽留般的笑意,“這是我們第二回見面,既是緣分,何不賞臉同在下用個晚膳?”
“不麻煩公子了。”樓心月想也不想,拒絕了他的提議。
話畢,她從越向燭身側走過,準備往山下走去。
經過他身邊時,她還輕笑了一聲:“公子十分清俊,已是秀色可餐。”
她的話語聲很輕,除了彼此,就連他身邊的侍從都沒能聽清她說了些什麼。
越向燭聞言愣了愣,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的同時,耳框瞬間因充血而變得微紅。
下一秒,他揚起嘴角,興緻頓時被拉得極高。
“相逢既是緣分,若是能得三遇,姑娘可一定要給越某一個面子。”他望着她遠去的身影,拉高聲音喊道。
而遠處也傳來了一聲:“好。”
樓心月答應了他的請求,心中卻想着,不會再見了。
不管怎樣,她都要避開這個人。
侍從撓撓頭,“三公子,她是誰啊?”
“有趣的人。”越向燭臉上的笑意未褪去,眼神卻沉了,像是在謀劃些什麼。
“莊主大人前些日子說您也到了婚配年紀了,若是您确實喜歡,何不傳信給莊主……”侍從未能說完,便被越向燭打斷。
什麼成親、捉妖的,這些事兒,越向燭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住嘴,你是院裡的侍從,不是莊主的,事事聽我的才對。”
“是。”侍從隻好住嘴。
此次再遇之後,越向燭極想再遇見她,樓心月極不想再看到他。
但第三次遇見卻比她和他想象得都要更早許多。
翌日午間,樓心月照常在酒樓附近埋伏多夜,卻不想遇到了此時最不想看見的人之一。
樓心月習慣躺在樹杈上,尤其是那種枝繁葉茂的,最方便隐蔽身形。
今日也是同樣,她躲在一家酒樓附近的樹上,仔細地觀察着此地的人來人往。
弋華州的妖似乎不多,興許是因為弋華州有燼陽山莊的旁系坐鎮。
妖族中,但凡是個清醒的,都知道沒事别去接近有燼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