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夜愛在弋華州出沒,一是實力允許,她極善隐匿,二是實在喜歡松針熏鵝,别的城鎮又沒有這道特色。
樓心月偶爾還能聽見樹下聚集的一些小乞丐讨論着:
“越府的婚宴定日子了,到時候會撒錢,别忘了。”
“什麼時候啊?”
“七日後呀。”
小乞丐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種向往,不禁将樓心月也拉入婚宴的情景想象中。
不知道樓以芊怎麼樣了?婚宴照常進行,也許是同以芊,又或許以芊主動放棄了這個大富大貴的機會,回了餘方鎮也說不準。
像以芊那樣的傻丫頭确實能做出這樣的事。
樓心月自顧自地想着,本來這樣藏在樹上是不會被發現的。
可誰知道那越家三公子這麼有愛心,而且閑得喜歡四處張望。
越向燭走到那群小乞丐的附近,問侍從要了幾吊錢,一人分了一串。他還絲毫不嫌棄乞兒許久不曾清洗的頭發,面帶微笑地一個個摸了一遍。
這也就算了,當樓心月察覺到他出現在樹下就已經緊張地提了一口氣。
這越向燭就好像早就知道她在那裡似的,四處張望時還不忘記往上看,一眼便瞧見了她從樹杈上垂下的衣角。
此時小乞兒拿了錢已經歡歡喜喜地走開了。
越向燭往後退了幾步,才看清她的側面,于是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姑娘?”
這下裝沒發現也不行了。
樓心月大大方方地從樹杈上坐起來,向下望的時候,如瀑般的青絲也順勢垂下,“真巧。”
“是啊,這是三遇了吧?真是巧了,短短幾日裡見了姑娘三回了。”
越向燭身後的侍從腹诽一句:“是啊,巧合,若是不知道您昨日從城郊回來之後讓數十個下人在偌大的弋華州找到現在的話,确實是巧。”
“姑娘怎麼在這麼高的樹上?”越向燭意有所指地說道,“想不到姑娘看似娴靜,身手倒是不錯。”
樓心月怎麼會聽不懂他話中濃濃的試探,眼珠子一轉,順着他的話說道:“是啊,我身手确實不錯。”
說着,她從樹杈上站起身,佯裝無意般一滑腳,直接從樹上落了下去。
這滑下去的角度也是算計得剛剛好,越向燭隻需要向前走半步便十分完美地接住了樓心月。
在她落入懷中的那一瞬間,越向燭聞到撲面而來的特殊的清香,前兩回見面時,都在她經過自己身邊時聞到的香味。
樓心月在他懷中柔美地笑着,“多謝公子。”
越向燭看着她上挑眼尾處的那一抹淺紅,愣了神,甚至忘了将她放下。
還是樓心月出聲提醒了一句,他才終于反應過來。
“姑娘可還記得答應越某的事嗎?”
樓心月面上裝的平和溫柔,心中早已在仔細思考對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強硬拒絕反而讓他起疑。
反正妖氣也已經隐藏好了,再怎麼說,憑他這個年紀是不可能看得透自己的僞裝的。
否則前面這六世也可以說是白活了。不如就結識一場,等到多夜來了,再離開弋華州也不是什麼問題。
“自然是記得的。”樓心月答道,“公子不妨叫我名字吧,樓心月。”
“心月姑娘真是人如其名,好名字。”越向燭的恭維話說得得心應手,“在下名叫越向燭。”
說着,越向燭便指了指最近的那一家酒樓,“正巧也到了午時,心月姑娘同我一起用膳吧?這家酒樓做得還算不錯。”
酒樓的牌匾上刻了三個字——長夜樓,裝潢不同于其它酒樓那般富麗堂皇的俗氣,而是十分風雅,很有些新意。
長夜樓是燼陽山莊衆多業務中的一家酒樓,除了提供菜肴和美酒以外,還有住店的業務。
樓心月應下他的邀請,同他一起朝着長夜樓走去。
進了長夜樓,便立刻有跑堂小二迎了上來,他瞧見越向燭腰間墜着的玉石,立刻便知曉了來人的身份。
小二露出谄媚的笑容,說道:“貴客請至二樓雅座。”
跟着小二的引路,樓心月和越向燭一起來到了二樓的雅座入座。
此時天冷,小二特意挑了個位于中心的隔間,裡頭生了一爐火,整個空間因此而變得暖烘烘的。
小二又遞上菜譜,先是想遞給越向燭,見他眼色微動,便十分識趣地将菜譜遞給了樓心月。
大酒樓便是這樣,菜色好不好吃還是其次,裡頭的小二或是掌櫃,總是更會看人眼色的。
樓心月和燼陽的人吃飯就總覺得沒什麼胃口,就随意點了幾道,其中也有多夜總提到的松針熏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