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已經大緻摸清了越府的布局,這會兒能省下不少事。
樓心月屏氣凝神,自越府西南角準備潛入。
可誰知她剛躍至牆沿上,整個越府瞬間燈火通明,一陣刺耳的笛聲響徹雲霄,在四下無聲的夜裡格外駭人。
樓心月頓覺不對,将全部妖力凝聚于丹田之處,以最快速度離開了越府。
她趕出去格外遠的一段距離後,忽然想起這極有可能是越向燭和越府的人聯合起來的一個陷阱。
那麼,說不定在越府響起笛聲那一刻,長夜樓那邊,越向燭就準備闖入自己所居住的屋子來确定她是否還在那裡。
她皺着眉,啧了一聲。就此和越向燭斷了關系也未嘗不可,但以芊還在長夜樓。
從前她隻知道燼陽的人隻是對妖趕盡殺絕,知曉此事之後,卻發現他們對同為人族的人也是這般惡毒。
就在她琢磨着,這會兒回去長夜樓被捕獲的概率大約有多少時,眼前忽然有一個人影閃過。
這大半夜的在街上亂晃,速度還奇快,定然不是尋常人。
燼陽。樓心月猜度着那個人影的身份,最有可能的就是燼陽山莊的人。
樓心月藏入暗處,仔細觀察着周圍的風吹草動,避免自己成為明處的靶子。
下一秒,她感受到身後傳來一股極濃烈的攻擊意識,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了反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躲過了這一招。
那條狠戾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地上,弋華州鋪得漂亮齊整的石闆路瞬間被劈開,許多石子迸飛向四周散開。
樓心月好不容易躲過這招,一個轉身便看見了那個偷襲自己的人。
來者的身形矯健,長長的發絲束成高馬尾,臉上分明是如刀尖般銳利的冷笑。
當樓心月看清偷襲者的面容時,周身的戒備頃刻間散去大半,她拍拍身上沾着的塵土,微微歪頭,對着那人說:
“好久不見。”
來者正欲揮出第二鞭,卻被她莫名其妙的四個字搞得愣住了,那人仔仔細細地反複看樓心月的臉,确定自己的記憶中絕沒有這樣一個人,于是皺眉:“報上名來!”
樓心月很大膽地朝着剛才還一門心思要殺了自己的敵人走過去,“多夜?不,她沒有你這樣的身手。所以你是少晝。”
被稱作少晝的人——哦不,是妖——她頓時收起了手中的長鞭,“原來是多夜的朋友,怪不得我沒見過你。”
少晝是影妖,和樓心月的一個至交好友多夜共用一副軀體。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雖然她和多夜用的是同一張臉,可不知為何,樓心月總覺得眼前的少晝比起多夜要更好看一些。
客觀上說,多夜或是少晝都算不上美人,隻是有着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梁和普通的嘴唇。就這樣說吧,若是多夜混入人群,是很難找到她的。
這也是她極擅長隐蔽的原因之一,她太不起眼了。
可少晝似乎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此刻就像是在散發着微光一樣惹人注意。
“也許多夜向你提過我,我是花妖。”
“花妖啊……”少晝的眼睛轉了好幾圈,思考着花妖是誰,“能具體點嗎?名字?”
樓心月想了想,“我同她相識時,我應該叫裴柳兒。”
“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不過你還得等我再想想,多夜的朋友實在是太多了。”少晝仍然在思考。
說來也是件無厘頭的事,多夜分明是個膽小又極謹慎的妖,偏偏朋友不少。妖族裡,無論是獸妖還是什麼草木之妖中,都有她的朋友。
忽然,少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圍着樓心月來回轉了好幾圈,左三圈右三圈,右手伸出食指不可置信地指着她。
她結結巴巴地說:“你莫不是,莫不是那個離花妖?”
樓心月的原身是花,起初,誰也說不準她究竟是什麼花,畢竟沒有任何記載可以查詢。
遇見多夜之前,其它的妖問她,“你說你是花妖,什麼花?”這種時候,樓心月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這天地之間竟然沒有一個同類。
多夜是個博覽群書、上知人文下通妖理的無所不知的妖。她為着這件事苦惱了一陣子,終于查到些許記載:樓心月每次起死回生的時刻并不是毫無規律的,而是天地間的離元素最濃烈的時刻,便給這個前無古妖後無來者的花起了這個言簡意赅的名字。
樓心月問多夜:“離是什麼?”
多夜答:“一種力量,具體的等我再查查。不過,這種力量似乎與那群人的血脈有幾分關聯。”
“人?是誰?”樓心月沒想到自己一隻妖還能和人族的血脈有聯系。
“燼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