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信箋收起,用鎮靜的語氣安撫着燕紅旋的情緒:“紅旋姐,此事由我而起,我自然不會推托,交給我吧。你先回定山州等我消息。”
而燕紅旋聽了隻是搖搖頭,皺起的眉頭仍舊沒有松開,“不,我同你一起去救他。若綁匪意圖不軌,我至少還能去保護你和璘舟。”
自然,燕紅旋武藝高強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也不會戰功屢屢,一路升職至今。但這次的對手卻不是和她一樣的人族,而是妖。
越向燭眸光堅定,再次回絕了燕紅旋的提議。無論如何,妖族的事不該讓她牽扯進來。
燕紅旋忽然覺得眼前的越向燭愈發陌生,分明隻有五年不見,他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從前他和璘舟是一樣的,終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閑。
可如今看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似乎少了些什麼,又多了些什麼。燕紅旋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隻是莫名覺得,越向燭已經不再是那個衆人口中那個纨绔子弟。
她終于還是放手,将此事全權交予越向燭來處理。可她仍舊難以安心,臨走時還常常回頭看他。
她想起此前為了某些緣由,将東璘舟的心意視若無睹。她明明很清楚,這個同自己一起長大的、遭受陛下忌憚的甯王殿下對自己一往情深,可她沒法接受他的心意。
五年前離開定山州時,她笃定時光足以讓她放下他,更讓他放下自己。可時光和距離卻加重了思念,無論是她還是東璘舟的愛意都不曾消減半分,反倒愈加強烈。
城牆外再見時,緊張的心跳聲早就蓋過了他的問好聲,她甚至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沒放下就沒放下吧。但她總還是不能同他再靠近一點,因為兩人的身份。
燕紅旋出身将門,如今更是憑着自己的努力掌握不少兵權,若是同甯王成婚,陛下對東璘舟的猜忌便會更甚,想來此後便沒多少安生日子了。
她太了解他,他是個極其不歡喜卷入任何權勢紛争的人。哪怕不為了自己的将軍地位,哪怕為是為了他,她燕紅旋也必然會守好他的一生安甯。
但此刻一想到東璘舟可能會死,就忽然覺得什麼名利啊猜忌啊都不重要了,隻要他回來,怎樣都好。
燕紅旋離開後不久,樓心月和多夜就從石妖洞中出來了,越向燭站在洞口同她說:“阿樓,我得走了。”
“哦,是嗎?”她雖然意外,但還是佯裝不在意地随口答應了。
“嗯,等我辦完事後便來找你。”
樓心月其實想說,你不來也沒事,不來更好。但沒說出口,隻說了句:“路上小心。”
這突然少了越向燭跟着,樓心月總覺得怪怪的,有些不适應。多夜察覺了她情緒上的微妙變動,便調侃似的笑道:“我從前說你對他動心了,你還不信。”
“不過有幾分不習慣罷了。”
“我倒是看他有幾分真心,你何不考慮考慮?再者說,他的燼陽之力對你益處可不少,你沒發覺這些日子他在你身邊,你的妖力增長得很快嗎?你如今的妖力已經不遜于元夕,若是你同那捉妖師能再近一些,你的目标興許能更早一些實現。”
樓心月自然發覺了這件事,“這樣固然是好,但我還是想以自己的力量去戰勝元夕。”
“妖力高一些總是好事。”多夜微微歎氣道,“罷了,我隻是提議,此事總還得看你的意願。”
“你當真覺得他真心?”樓心月語氣冷然,不知是不是因為此前他的僞裝太深太好,她已難以信任于他。
樓心月雖然一心希望妖和人能夠共生共存,可心中還是難免有幾分人妖殊途的念頭,何況他還是燼陽的捉妖師。
但多夜心思敏捷,看人看妖又向來很準,她說的也不太可能出錯。越向燭真對她有幾分真情也難說。
她不願再多考慮這件事,于是将它略過去,準備做眼下最應該做的事,譬如去探聽元夕一派的獸妖究竟想做什麼。
如今燼陽山莊對妖族的追捕獵殺較百年前更甚,按照元夕的性子,早就殺到燼陽山莊去了,哪能容忍至今?
妖族中風平浪靜得厲害,實在讓她不安。
樓心月認為幹脆去西延山,元夕的洞府附近打聽,縱然危險些,效率卻高。
多夜從來謹慎,深思熟慮許久,才答應了她的提議。主要是因為樓心月如今妖力處于鼎盛狀态,又從玄婳那裡取回了斷虹,就是真和元夕正面對抗,也難落下風。
同時,說不準還能确定殺死樓心月上一世的妖究竟是不是元夕。她一死,最大收益者無疑是元夕,可元夕若能殺死她,何須等到她登上妖王之位前夕?
元夕實力略遜于她,若是暗中襲擊确實是有幾分勝算,可樓心月卻想不起那夜的詳細情況,隻知道自己不曾看清刺客的面貌便失去了意識。
元夕的實力真能做到讓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死了嗎?
樓心月無法确定,為今之計,唯有一去西延山探個究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