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月沒時間細想了,将根系迅速收回,便再次使用瞬移之術,來到人妖交戰的戰場上。
戰場上滿是血液的腥氣,還有獸妖們和人族的嘶吼聲。
身臨其境之後,樓心月才發現,這群妖中不僅隻有獸妖,還有些草木之妖,它們竟在與獸妖厮殺。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燼陽的捉妖師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讓那些妖聽命于他們,替燼陽作戰。
如今的戰況,樓心月無論幫哪邊都不好,隻有先讓這些妖和人都失去戰鬥能力,暫緩戰局。
她釋放出自身全部妖力,對戰場上所有的生命施加威壓,刹那之間,一些實力較弱的妖和人世界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剩餘的妖們和人們也紛紛停下了動作,感受到頭腦中傳來的劇烈的疼痛,齊齊望向這股力量的來源。
樓心月片刻不停,全然施展自己的完整妖身,如瀑般的青絲一眨眼變成了雪白的模樣,發尾處漸變成植物蒼翠的綠色,雙目赤紅。
源源不絕的妖力自她的身體内發出,樓心月身處在戰場中心,那些妖力向四周蔓延而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倒了一個又一個的戰士。
山林之間原本密密麻麻站了數以萬計的人和妖,突然接連不斷地倒下,看上去十分壯觀。
在她的第二番威壓之下,還能保持站立的已經是極少數,而這些妖和人也因為對樓心月的恐懼而暫時停止了瘋狂的戰鬥。
她以一己之力鎮壓數以萬計的人與妖。
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
力竭之後,一切總算勉強結束了。樓心月大口呼吸着,胸口上下起伏。
眼前,忽然走近了一個人,那人手持長槍,愕然地看着完全妖化的樓心月。從前她便已經美得不可方物,如妖如幻,而現在滿頭鶴發,紅瞳,赤金色的線繞在眼尾上揚之處,妖異得讓人發暈。
那人愕然的表情在環視四周之後逐漸變成了滔天般的憤怒和恨。
樓心月認出了這個手持長槍的女子,她是越向燭的親姐姐,有着和越向燭很像的臉。
看到越意商時,樓心月已經幾乎沒什麼力氣了。制伏這樣多的妖和人,即使她再強大,也需要時間來恢複力量。
她的腦海都開始有幾分混沌,看着眼前曾經将自己傷到瀕死的女子,竟然莫名幻視成了越向燭。
你來了啊。
可以放心了。
眼前的人好像真變成了越向燭,又好像還是越意商。可不論是誰,樓心月都覺得好累,沒有力氣再去細細辨認了。
越意商看着眼前這個該死的妖怪,她徑直倒在地上,徹底阖眼之前,這個妖怪的口中竟然……竟然念着自己弟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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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心月不知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間,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根繩子捆得太緊,很是難受。這也是正常的吧,畢竟自己在戰場上被越意商看見,怕是讓她誤解成了進攻亂鴉嶼的主謀了。
退一步講,即使越意商沒有誤解,自己也是一定會被她捉起來的。
可是,好累,隻想繼續睡下去。
直到感受到有什麼人在扯動捆着她的繩索,樓心月才努力地睜開困倦的雙眼,望進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
她對這雙外表看上去單純無害的眼睛再熟悉不過了。
在防備他、利用他、懷疑他的時候,她曾數次嘗試通過這雙眼睛看出他的真實想法,究竟是謊言還是真心。
直到看到他眼中痛楚的動搖,直到自己也跟着染上了這份動搖。
她輕輕地說:“越向燭,你怎麼在這裡……”
越向燭還在耐心地解開她身上的繩索,聽見她的聲音,才發現她已經醒來。
他慌忙看了眼旁邊緊閉的紙窗,又轉回頭,将食指放在唇上,随後俯身在樓心月的耳邊低聲說道:“長姐不讓我見你,我得帶你走。”
樓心月的意識還不曾完全恢複,試圖去理解他話中的意識,卻以失敗告終。
她索性不再去想,任由越向燭解開繩索,又将自己抱在懷中。
好奇怪,感受到他氣息後,自己的妖力竟然開始恢複,而且,很安心。
原來,他當真能成為自己的助力。
他走得很穩,樓心月雖然能感受到身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可在他懷裡卻沒有感受到颠簸。
片刻之後,越向燭帶着樓心月來到了一棵樹下,此處距離方才關押她的柴房已有一些距離,像是山林内。
樓心月漸漸恢複了意識,對于眼前的狀況還沒有完全理解。
越向燭看出她眼中的困惑,便将她昏迷這幾日的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