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隻是作為人族的燼陽人居高臨下地統治妖族,人與妖之間的矛盾永遠不能消失。
直到越向燭見到了世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懼怕燼陽的妖。
一切矛盾似乎全在她身上得以和解。
“我和你不同,我不認為妖終究會害人,反倒是燼陽山莊,幾千年來虐殺的妖族數不勝數,在妖眼中,燼陽才真切是極惡之徒。”
但幾千年不變的傳統,又豈是他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三公子你見過幾個好妖?”那人反駁道。
“世上沒有幾個好妖或是惡妖,好似人族中的好人也會做一些惡事,而惡人心中也會有幾分善念一樣。”
他堅定又沉着地說着,隻要一個生靈有思想,就不該用“好惡”二字簡單概括,好或者惡隻能針對某一件事,而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妖。
純粹的好人或者妖都不存在。
他的話讓一些剛才還在嗤笑着的越家人沉默半晌,他們全部都和妖打過交道,見過那些妖,才知道他說的确實沒有錯。
但思想的慣性告訴每一個人,它們遲早都會害人,所以要提前将它們都囚禁起來。
也許是出于對強大力量的恐懼,哪怕是最弱小的妖都能輕易殺死不少的人,對于強大的族類,燼陽能想到的就是限制它們的力量。
“多說無益,越家以實力為尊,你和炎武比試一番,勝過他,你便做這個家主。隻有強者才有資格去改變一切。”
越意商從主座上站起來,向梅花廳外走去。
越炎武冷哼一聲,揮袖跟上。越向燭緊随其後。
衆人跟随着他們來到燼陽山莊内的擂台邊,在底下小聲議論着越炎武用幾個呼吸就能赢。
“其實我覺得三公子說的确有幾分道理……”
“就是真有道理又有什麼用?”
“他怎麼可能赢得過二公子,隻有從前的大小姐才有勝算。”
越向燭和二哥相對站立,演了那麼多年的戲,今日終于不用再演。
長姐一聲令下,二人便開始打鬥,越炎武的武器是一柄大錘,錘子大約有三個人頭大小,千斤之重,在他手中卻如同薄紙。
起初,越炎武和底下的族人都不理解為什麼越向燭沒有要武器。
但很快,他以血和燼陽之力凝成的一把長劍讓所有人噤聲。
在一邊的高高的屋檐上,還有一個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觀衆。
樓心月坐在房頂,視野極好,看得清他們的所有動作。
原來燼陽也和妖族一樣,決定統治者時,喜歡通過比武的形式。
她絲毫不擔心越向燭,他一定會赢,她太清楚他的實力了。她隻靜靜地看着他赢下這局。
一刻之後,這場毫無懸念的比試結束。
越向燭用十幾年掩飾了他的實力,又用一刻鐘讓所有人閉嘴。
除了早已知情的越意商以外,底下的越家人連同越炎武一樣對越向燭的力量目瞪口呆。
越意商正式宣布越向燭是現任的家主,家主之印、令牌都給了他,他的物件也從原來居住的院子搬到了家主居住的院子。
夜幕慢慢到來,越向燭卻沒有住到新搬去的院子裡,而是去了城中自己購置的宅院,樓心月住在那裡。
她給他開門後,問他怎麼來了。
他說:“沒什麼。”
樓心月卻明白,那裡上個月還住着他的母親,眼下讓他住進去,會難以忍受也實屬正常。
“你們越家還真是沒有人情味。”她走在前面,無奈地說道。
“我就很有情。”他将門關上之後,緊走了兩步跟上她的步伐。
樓心月不禁輕笑了一聲:“算計我那麼久,确實有心了。”
她玩笑般地說着,實際上,自亂鴉嶼那事之後,越向燭就向她坦白了許多事。起初,他确實是多算計了一些,搜城也好,萬迹蟲也罷,但如今她是明白他的真心的。
他将一切都說出口,請她信他一回。
“那是從前了。”
越向燭和她在院中漫步,忽然提到:“我下午表現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她知道他指的是與越炎武比試一事,意外地反問:“你知道我在?”
“我能感受到你的氣息,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你。”
比試之後,她的氣息就消失了,應該是看他比試完就走了。
“挺好的,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當上家主之後,許多事我都有了決策之權。不過亂鴉嶼那些妖跑出去之後,有不少都在禍亂人間,尤其是越家衆多分府,深受其害。”他說道,“得先将這件事解決了。之後……”
“嗯?”
他忽然停步,站在她前面,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有一事,還需要阿樓的幫助。”
他說,想讓她和他一同維系人妖間的和平,她去做妖王,他來做越家家主,此後就不再有虐殺無害之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