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量助長她體内的妖力,甚至于,她腿上的傷口在兩者親吻時發出淺淺的微光,随後竟然慢慢開始愈合。
她在親吻的同時,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這些畫面她沒有經曆過,卻無端端覺得很熟悉。
在親吻過後,這些畫面卻又都消失了,哪怕她主動去回想,也想不起來一星半點兒。
不過,腿上傷口的愈合無疑證明了這個越家的捉妖人并沒有欺騙自己。
原來,自己不僅僅是不受燼陽之力克制,更是能将其化為己用。
這樣看來,這個人的其它說辭也有一定的可信度。
也許自己真的是阿樓,而不是裴柳兒。
但過往幾世的回憶難道都是虛影嗎?
一旦開始這樣想,裴柳兒就不禁感到一陣後怕,若是妖的記憶能塑造得這樣真實,每一個開心或難過的細節都那麼栩栩如生,她不敢想還有什麼會是真實的。
在她思索之際,身旁的越随雲正半含笑着看她,她被盯得有些不适應:“看什麼。”
“你換了模樣。”越随雲說道,“還挺新奇的,我得多看幾眼。”
“在你記憶中,我也是妖嗎?”
“是妖。”
“你也還是捉妖師?”
“是的。”
“那你怎麼會為了幫我進入這個山海鏡裡?”
她在說“山海鏡”時,顯然還有些生澀,這個詞語對她來說實在陌生。
“這個嘛——”他故意将尾音拉長,故弄玄虛般說道,“說來話長了,你想知道,我慢慢告訴你。”
“你喜歡我?”
越随雲顯然沒想到她會問得這樣直白,不禁愣了愣,“當然喜歡。”
裴柳兒還是不懂,燼陽山莊的捉妖師怎麼會愛上一隻妖?他們不是向來對全部妖族都貫徹一個趕盡殺絕的理念嗎?
她想起越随雲提到的,現下似乎是她和他穿越到了兩千年之前,也就是說,這個“越随雲”的身軀裡裝着的是兩千年後的越家後人的靈魂。
裴柳兒忽然好奇,問道:“兩千年後,是什麼樣子?”
他想了想,先是問道:“你知道亂鴉嶼嗎?”
“知道。”那個越家關押着許多妖族的島嶼吧。裴柳兒還是有些印象的,她運氣不錯,雖然妖力不強,但還不曾被抓進去過。
“兩千年後,亂鴉嶼裡的妖都被放出來了。”越随雲說道,“這應該是與現在相比,最大的變化了。正因如此,兩千年後,妖族已不再隐匿于凡世,多數平民百姓也知道了妖的存在。”
裴柳兒很意外地挑挑眉,“是誰放出來的?”
“熊妖元夕。”
一聽到這個名字,裴柳兒就情不自禁地擰眉,元夕這個名字她自然清楚。上一世,自己便是死在了元夕之父、上一任的妖王祏丘手上。
那時她死得屈辱,心底蘊藏了對祏丘的滔天恨意,等待着複生之後,好好規劃一番,為前世慘死的自己以及諸多草木同族報仇雪恨。
誰知這一回複生用了千年之久,她活過來之後,祏丘卻已死了。
元夕是他唯一的血脈,作為妖王的後人,獸族一直将她作為儲君培養保護。
故此,裴柳兒聽聞這位儲君被養成了一個睥睨天下的自傲性子,且同她父親一樣歧視草妖木妖,也同樣事事以妖族利益為先。哦不,或許應該說是,以獸族利益為先。
在元夕和她死去的父親眼中,裴柳兒這類花妖草妖的性命如同草芥,死不足惜。
兩千年之後,放走亂鴉嶼中的全部妖族也确實像是元夕幹得出來的事。不過想必她定然不可能是出于善意,倒是更像利用那些妖對于燼陽山莊和人類的恨意興風作浪。
于是,裴柳兒問道:“那時,凡世是否一片混亂了?”
“不錯。”
她得到肯定的答複,進一步地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她忽然想到,“你說,我們進來是為了殺死我心中所系的執念?那個執念,會不會就是元夕?”
畢竟自己一直恨着她的父親,祏丘死後,這份恨意也不知不覺移到了元夕身上。
若說對誰還有放不下的執念的話,恐怕指的就是自己對元夕的隐恨吧。
越随雲倒是沒什麼想法,畢竟此前他每每追尋她的過往時,她什麼都不願意說。
既然她這樣說,想必有她的道理,“既然如此,我同你去西延山。”
兩千年前的元夕的實力定然不如越随雲印象中那樣強大,以他附身的這位老祖宗的燼陽之力,殺死元夕應該不算太難。
隻是阿樓的妖力顯然也弱了許多。
“越随雲”是他的祖宗,那麼阿樓是附身在了同樣原身的其她花妖上,還是仍舊是她自己,隻是穿越回兩千年前了呢?
可惜阿樓不曾和他說過往事,越随雲不禁歎氣。
也不知道阿樓的斷虹刀去了何處,黑蛇玄婳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