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傻在原地,謝應容登時面色不虞,冷斥一聲:“礙事。”
風聲太大,恍惚間周獻魚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見她毫無反應,謝應容這才不動聲色地又瞥了她一眼。
他踩着妖獸頭顱拔出利劍,黏稠妖血濺在霜白面頰,兩條長鬓及發絲随風飄動,發聚起梳作馬尾,末處系着根紅繩,恰似薄雪映海棠,但神色偏是冷的,正好巧妙壓住了這點豔。
危機甫一解除,周獻魚才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謝應容便闖進了她的視線。周獻魚默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還是忍不住感歎:謝應容這般好樣貌,真真當得起原著那句“芝蘭玉樹,神仙中人”。
可惜在原著中,謝應容卻是個着墨頗少但被許多讀者诟病的角色。
他身世凄慘,生來父母雙亡,孤僻冷情,十八歲拜入修真界第一門派“俯仰門”成為首席弟子,二十歲便降伏一方妖獸,此後一劍成名,世稱“霜露公子”,說的就是他性子如雪中霜,枝頭露。
這樣一個看似克制守禮,冷淡無情的天之驕子,卻偏偏在山上的日夜相處中喜歡上了自己的大師姐,好兄弟的妹妹兼好兄弟的心上人——女主周霜玉。
如此極具張力的角色,在素來喜愛狗血的禁欲太子爺手下卻被刻畫得寡淡無味,食之雞肋。
隻因謝應容每每出場,不是在殺妖,便是在揍人,除了那幾句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動心描寫,其餘時刻他都是在不停地殺人殺妖,甚至于偶爾被拉出來賣幾句似有若無的基情,往往看得周獻魚眼皮一跳。
而他的結局更是莫名其妙。
原著謝應容再次出場時,沒有半分鋪墊就雙腿盡斷。他回來就是為了囚禁女主,但又在女主抵死不從後,決定當場毀滅世界,毀滅失敗後,又選擇了自刎而亡。
毫無邏輯的走向,毫無解釋的行為,簡直叫人看了當場氣笑。
周獻魚閉了眼睛,在心中歎了口氣,隻覺這攻略之路漫漫。
“看夠了?”一聲冷而清的嗓音驟然扯回周獻魚的思緒,謝應容剔透如水的雙眼瞧着她,裡頭明晃晃寫着對她方才凝視的心知肚明。
被人抓包的窘迫感漫上心頭,周獻魚面色绯紅,隻恨不得戳瞎上一刻的自己。
“謝公子這麼好看,怎麼會看夠呢。”周獻魚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之,負隅頑抗地誇贊。
此話剛出口,就聽見許久不曾出聲的系統煞風景地傳來播報——謝應容好感度-50。
周獻魚的笑驟然僵在臉上,系統給她設置的目标好感度也不過堪堪六十,達到此線,就已經算她過關了。
她顫巍巍地扶住門,勉強在謝應容的俯視下又擠出一個笑,很想問問此人究竟想了什麼,竟然減了五十的好感?五十,又不是五。
腳下忽地又一震,妖獸作亂,加之動作太大,造就他們所在之地的搖搖欲墜,簡直成了個真“空中樓閣”,隻憑半根木樁子維持着平衡,周獻魚從窗邊探出的頭又顫巍巍地收回,隻覺欲哭無淚。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求人。她低聲下氣地開口:“謝公子救我。”
誰知謝應容聞言神色兀地一變,清霜照雪的臉上浮現出極為厭惡的神色,像是碰到了什麼腌臜之物,竟是要當作沒瞧見她,轉頭便走。
周獻魚急急伸出的手冷在半空,又默默收了回來,她默默想到——謝應容是他的攻略對象,先前之舉已經叫他好感度降低了,還是不要再惹他厭煩為上好了。
才怪!站在大門早已失蹤的出口,望向腳下的萬丈之地,周獻魚深吸一口氣,伸出去的腳默默收了回來。開玩笑,這裡是萬丈,不是千丈,不是百丈,是萬丈之地,跳下去可就是另一條重生的魚。
周獻魚直接幾個縱步跑了上去,啪地一下拽住了謝應容的褲子,将人硬生生地扯了回來。
謝應容淩空一躍的身形蓦然一滞,低着頭瞧她。
“周小姐。”禮貌而疏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這是做什麼?”
“謝公子。”周獻魚不敢看謝應容現如今的表情,隻死死抱着他大腿道,語速飛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一個人就走。”
聲音如泣如訴,就差給他跪下了。
而謝應容聞言俯下身來,目光與她平視,嘴角驟然綻放出一個風清明月般的笑,目眩神迷,晃得周獻魚失了神。
謝應容開口:“周小姐可知,上一個碰我的人是什麼下場?”
周獻魚嘴比腦子快:“被你殺了?”
他點點頭,開始一根一根慢慢掰開她的手指,看着周獻魚逐漸蒼白的神色,語氣愉悅道:“是啊。被我殺了。周小姐難道忘了,不正是你跟在下說的,碰到周小姐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周小姐這是吓壞了腦袋,連這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