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是鄙夷的,說出的話卻慫慫的,此等反差叫正在補刀的謝應容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周獻魚瞧着這人被捆了個紮紮實實,在地上以一種詭異扭曲的姿勢蠕動着,擡起頭來憤恨地瞪着她。
她瞧着此景,很是滿意地拍了拍手整理了一番袖子,這才開口:“道長如此厲害,怎麼叫人一抓便抓住了?”
這話說得賤嗖嗖的,謝應容在旁邊又瞧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覺勾了一瞬。
道長很崩潰,十分之想咬死面前三人,但到底骨子裡是個未曾積累過髒話的少讀之士,是以他憋了半天也隻蹦出個毫無殺傷力的“你!”字。
這個“你”字一出口,如一槍打在了棉花上,樂得周獻魚笑了出來。
“道長。”,頂着他幾乎要吃人的眼神,周獻魚笑意更深,作出一副叫人牙癢癢的晃頭晃腦,“這繩子有個特點,你越是掙紮,它綁得越緊。我勸道長省些力氣好說話。”
道長沉默着被氣紅了臉,不肯出聲了。
哪能這樣啊?周獻魚見狀連忙蹲下身,跟他好言好語談道:“道長,并非是我不願做這筆買賣,我先前所說也并非全是假話,隻是買賣要達成所求,而我之所求不過是帶人進山……”
話未說完,道長已像煎餅一樣翻過面去——此人花言巧語,巧舌如簧,他才不聽!
周獻魚跟随着他的動作挪動着到他臉對着的那一邊後,又接着開口:“道長,道長,我們來談談嘛,不必鬧到這般地步吧?對了,我們還沒有交換過名字呢?我叫周獻魚,敢問道長姓名?”
道長轉過去臉,當沒聽到,不肯看她。
謝應容聽見她刻意拖長了“道長”二字的聲音,從心裡生出幾分微妙——怎麼會有人說話能這麼黏糊糊,聽上去簡直就像一碗搗碎了的香甜糯米桂花圓丸。
周獻魚要是知道謝應容在想什麼,保準會氣得雙手叉腰,大聲為自己辯解:“什麼黏糊糊?!我這叫急中生智從容應對,而且糯米桂花圓丸很好吃的好不好!”
但系統替謝應容開口說了話:“目标人物好感度+3。”
怎麼加好感了?
周獻魚擡頭望向謝應容,隻見他面色仍舊平靜無波,隻是微微目移,避開了她的打量。
周獻魚:……
要不是系統,她肯定要被他這裡外不一的别扭模樣給騙過去。
她在心裡感歎兩聲,瞧了瞧趴在地上躺屍的道長,又瞧了瞧在一旁又開始罰站的周煜——現在這裡是大人做主的時候,他才不插手麻煩。
道長這邊沒法子了,那就隻好……周獻魚挪動到謝應容身旁,瞧着紅繩和他的發絲在烈日下随風飄動,襯得他白的皮更白,紅的唇更豔了些,他見她過來,睜了眼看她,眼底卻是一片柔順的無辜之色,引着她往一處瞧去。
周獻魚僵硬地順着他的視線往地上的道長看去,又心懷疑惑地看回來,緊接着看到謝應容臉上綻放出一個月疏清朗的笑容。
周獻魚心中立刻警鈴大作,她直覺般從謝應容此刻的笑容看出了他的不懷好意,他起了壞心眼,準備要幹一件大壞事。
周獻魚默默為地上的小道長默了一聲哀,很自覺地讓出了位置給他。
小道長自己生了許久的氣,氣才消了一些,突然意識到身後很久都沒有聲音了,驟覺不對,趕緊擡頭一看。
下一刻他便眼前一黑,衣襟領口被一股大力扯住,自己被硬生生地拉了起來,謝應容将劍橫在他脖子上,這樣兇狠的手段,面上卻是清而冷的淡:“道長的舌頭要是沒用,拔下來喂狗也不錯……道長覺得呢?”
周獻魚在一旁看得是渾身一抖,本能地想起了初見那日,那時謝應容似乎也是這麼笑的——這人心裡越生氣,面上的笑就越是春風和煦。
可怕。
道長雖然被威脅,卻也是個硬氣的,閉上了眼梗着脖子就是不開口。
謝應容卻突然笑了,在他偏過頭閉眼裝死那一瞬,隻見眼前一片白光閃過——謝應容幹淨利落地出了手。
道長的人頭落了地。
在場四人有三人皆是瞠目結舌,目瞪口呆,還有一個人首分離,在地上目瞪口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