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孟千衣道：“其實是曲方邈先約的我……我尋思着孤男寡女不太妥當，才應了你的邀約。至于沒告訴師妹們……就是怕她們小孩子家胡思亂想。”

孟千衣聞言哼哼兩聲：“胡思亂想？我看就是那意思。曲方邈今年見了你，底線都沒了，往年秘境試煉哪一次不是同我們打得你死我活，今年連事業心都沒了，溫柔鄉是英雄冢，此言不虛啊！”她這般感慨着，喚出劍率先飛走了。

毛允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弧度，眼神中也充斥着令祁筝尴尬又難以直視的光芒，“哎呀！”她恍然驚叫一聲。

“我想起件頂頂要緊之事得同孟千衣說！祁筝就勞煩曲首席捎帶一程啦哈哈哈！”

沒等祁筝喊她，毛允就禦着破山劍飛了。

祁筝：“……”（＊°口°）！！

曲方邈：“……”

祁筝耳根發燙，餘光瞥見曲方邈依舊神色淡淡，隻是那凍得通紅的耳尖似乎更紅了幾分。雪地上隻餘他們二人，細碎的雪粒打着旋兒落在彼此肩頭。

曲方邈伸出二指輕輕虛劃一道，空中頓時現出一柄冷白重劍，正是霜霜。

霜霜已同祁筝熟識了，每次見她都要激動地嗡鳴兩聲，假使周圍無人，就要掙着往她身上蹭。

這熱情令祁筝難以推卻，總要摸它兩下，而且她也害怕劍太瘋狂割傷她。

“霜霜，站好。”曲方邈輕斥它。

霜霜老實一瞬，平靜下來，隻是還僅僅挨着祁筝。

祁筝輕車熟路地扶着劍站上去，腳下一沉，曲方邈踩在劍上，就站在她背後。

比起先前，祁筝心中多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認為曲方邈離她太近了，讓她心頭毛毛的，呼吸也有些發急。

劍身騰空的刹那，祁筝下意識往後一仰，後背堪堪貼上曲方邈的胸膛。隔着層層衣料，她竟能清晰感受到對方驟然停滞的呼吸。

霜霜速度不快，路上風卻很大，鋒利刺骨地吹在祁筝面上，她被刮得閉上眼睛，曲方邈伸出一種手從身後撐住她。

下一刻，一道無形屏障展開，将寒風隔絕在外，沒有了風，身後傳來的清冽氣息更加清晰明顯。

此情此景又讓祁筝想起來在喜堂幻境中那一幕，她問：“你可還記得，在喜堂中妖獸暴動，你擋在我身前，我附近幾丈之内無妖獸，是你做的吧？你是怎麼做到的？”

曲方邈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聽不清。”

祁筝于是使用同音傳訊傳給了他。

曲方邈：“……”

祁筝：“現在呢？”

曲方邈：“不知道。”

祁筝：“好。那前幾日我們在執法堂受審判，我讓你傳音給孟千衣，你說傳不了，可是先前你明明告訴我，你可以傳音給每個人，這又是為什麼？你自己說過的話也記不得了嗎？”

曲方邈：“不知道。”

祁筝：“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看你不是不知道，是撒的謊太多了，加上心裡有鬼，不願告訴我吧。”

曲方邈歎了一口氣，呼吸拂過她發頂，問：“你想聽什麼？”

祁筝：“你這不是能聽見嗎？剛剛還同我說聽不清。”

曲方邈：“……”

祁筝：【我可以給你說，你敢聽嗎？】

曲方邈默了默，【我有什麼不敢的。】

祁筝：【我想聽你說，你就是咪咪，你能同我同音傳譯，是因為你我之間結了主仆契約。】

【我還想聽你說，你還有一個身份是玄冰獸，你根本不是噴水獸，而是上古神獸，你用威壓保護我，不讓妖獸靠近我，從秘境初試的絲翼蜂蛛賽場就開始了。】

曲方邈許久沒回答。

祁筝幾乎靠在他身上，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她也不想這樣。重要的是，她感到他肌肉微微僵，緊緊繃着。

【你怎麼不回答了？】

曲方邈：【你想象力太過豐富，我不知該回些什麼。】

祁筝冷笑一聲，【你的意思就是我說的不對咯？】

曲方邈：【毫無根據的揣測，完全是無稽之談。】

祁筝：【一向冷淡的曲首席竟然能說出如此具有個人情緒的話，看來是惱羞成怒了。我不錘死你，你是不會認的，你等我找到證據，到時我看你還如何給我抵賴。】

曲方邈一直沉默，祁筝認為他一定是心虛了，加上她現如今站在他劍上，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也有些擔心曲方邈一怒之下給她推下去，就不再出聲了。

他們到绮雲街南街時，孟千衣與毛允早已在此處等了許久了。

街上燈火通明，綢緞面的燈籠在屋前輕顫，沿街商鋪皆換了新桃符，春聯在燈籠映照下泛着暖光。

街邊，身着大紅襦裙的少女正踮腳去夠糖畫攤的鯉魚燈，身側郎君幫她接過，問商販多少錢。

除夕夜路上擁擠，毛允同孟千衣走在前方，祁筝隻得和曲方邈落在後面。

“二位姑娘公子！看看我們除夕夜限定裝飾紅紅火火古色古香可定制字體手提花燈吧，這可是【亮得久】和嵇川赫赫有名的【绮雲閣】聯名呢！”

這一句話中含有莫名的魔力，直接将祁筝召喚到小店之前。

老闆樂呵呵盯着他倆，先上下打量一番，女子衣裳用料平平無奇，就是穿在這一張清冷的臉上，才襯出幾分素靜來。至于她身旁這位郎君，這一身白衣，可絕非凡品。

祁筝和曲方邈靜靜立在攤位前任由老闆觀摩。

祁筝偷偷傳音：【什麼绮雲閣聯名，老闆不知站在他面前的就是當今绮雲閣太子嗎？不趕緊叩首跪拜，竟然還大放厥詞，在太歲頭上動土，看你的了。】

曲方邈：“……”

他今日出來專門換了一身衣裳，為避免引人注意，弟子們下山多穿常服。

【小店常喜歡這樣招攬顧客，不必理會。】

老闆一眼就瞧見他們二人腰間挂着的星牌，認出兩人必定是仙門弟子，他搓了搓手，趕緊道：“這位仙君，要不要給心上人買一盞咱們的除夕夜限定屋門挂飾紅紅火火古色古香可定制字體手提花燈啊？買一送一！這個活動隻有咱們家有！”

這攤位上的小燈也确實精美，祁筝沒注意老闆的稱呼，隻随意指了一個小貓燈，問：“老闆，這個多少？”

老闆高聲道：“仙子有眼光啊！這小狸奴燈可是隻有咱們家有賣，手工制作的，質量絕對上乘！隻要十個星石！”

祁筝大驚，這麼貴！快頂上一株靈植了！

還沒待她想出委婉言辭拒絕，左側伸出一隻手，“拿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