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清平樂(7)
“隻不過是内廷私宴,少一個舞蹈,也不至于就責罰了,”皇後寬容,并未計較,隻教導道:“不過你帶着許多十多歲的女孩,到該好好教導,讓她們懂事明理,溫和謙讓,這是在宮廷之中所有女子需得做到的,哪能些許委屈都受不得呢。”
“是,”賈玉蘭俯身跪拜,“謹遵娘娘教誨。”
“臣婦記住娘娘的教導。”
皇後管理後宮,雖寬容,但規矩是規矩,念在女孩們年紀尚小且今日是徽柔百日宴,便寬容處理。
皇後盡責教導,卻并未注意到身旁趙祯神色,現在的趙祯有了徽柔,聽到皇後教導規矩,忍受委屈,他一想到以後徽柔受了委屈便心裡難受。
他看向賈玉蘭問道:“你說的那個不懂事不聽話的小姑娘,是前些日在後苑裡練舞的……張妼晗,對嗎? ”
皇後教導完本想讓宴會繼續,隻是沒想到官家趙祯說話,說起那個任性的女孩居然知道名字,而且看樣子也是不滿她的做法才會這樣,皇後不悅卻不能說什麼,他是官家。
宴會的後半段皇後心不在焉,本看官家趙祯示好,她雖冷淡卻也欣喜,然欣喜不過片刻便看見了他說出另一個女孩的名字,溫和寬恕關懷,是對她的做法不滿吧。
她十分傷心,卻又不知如何去與他說,當初官家娶她本就是不情願,新婚夜一夜未至,她将自己擺放在臣的位置上,藏好自己的歡喜,看着他為别的娘子笑,擔心,開懷。
她除了傷心黯然,什麼也做不了。
是以,宴會結束後,她的自尊,她對官家的歡喜都讓她說了不好的話,曲解了官家的事。
獨自傷心的皇後在官家走後,身邊嬛兒進來說出了官家來的本意,席間,官家為自己掃了皇後的面子而心有歉意,才會去坤甯殿與皇後好好說說。
卻不想又被皇後氣到了,惱了,甩袖而去。
皇後這才發現自己誤會了官家本意,惱了自己,想要補償,帶着嬛兒帶着幾樣點心及他喜愛的飛白書去了官家趙祯的福甯殿。
*
儀鳳閣,沉浸修煉中的雲清被微弱的動靜驚醒,對危險的預感讓她立即召喚衆人出了房,全部退到寬闊庭院中,雖然侍女內侍不明所以,但攝于雲清威嚴命令,還是一個個的聽話退出室内。
小徽柔還在睡,雲清無從理會那些小聲議論的侍女內侍們,從乳母手中接過小徽柔,小徽柔一到雲清懷裡就醒了,逗弄了幾句,便是一陣地動山搖,噼裡啪啦。
站在寬闊庭院中,雲清穩穩站立着,而其他侍女內侍就隻能在地動中搖搖晃晃,東倒西歪,尖叫四起。
聽着内室裡東西倒地的碰撞聲,出來時還有些抱怨的侍女內侍們不由慶幸,幸好娘子帶着她們出來,不然說不定今天出事的就是她/他了。
幸好地動時間不是很久,大概一刻鐘左右地動就停止了,隻是,看樣子整個皇宮都在地動的範圍之内,也不知道有沒有傷亡,情況又是如何?
“苗娘子”
張茂則一路疾跑到儀鳳閣,見庭院裡站滿了人,在人群中找到抱着小徽柔的雲清和身旁的乳母後,忙小跑到雲清身前三步站定,行禮,問道:
“苗娘子,皇後娘娘命臣前來看看,您可還好?小公主沒驚着吧?”
“是張先生啊,”雲清回頭點頭示意自己還好,看眼笑呵呵的小徽柔,神色頃刻間溫柔下來,道:
“小徽柔很好,儀鳳閣沒人受傷,隻有屋内還沒檢查,待侍女內侍們檢查過後,我會讓人去報與先生的。”
張茂則見庭院裡的人确實無人受傷,小公主也包裹在鬥篷裡好好的,還揮舞着小手沖他笑,便放心了,又是躬身一禮道:“娘娘若是無其他吩咐,臣便去回皇後娘娘話了。”
她這裡無人受傷,也無事了,等張茂則離去,又在外等待了一刻鐘左右,便讓人去檢查,查看損傷消耗,,記錄起來報給張茂則。
不過也是夜深,侍女內侍們首要收拾的就是雲清與小徽柔住的地方,地動來的突然,收拾好後,雲清抱着小徽柔沒有讓乳母帶着。
躺在床上,一手輕拍小徽柔哄她睡覺,一邊還思索着地動過後的事,在古代,地動不是小事,更何況,近幾年,天災頻繁,百姓生活怕也不是很安穩吧。
地動過後,一連幾天陰雨綿綿,前朝事物繁多,趙祯不僅要安撫民衆,又要與老師晏殊商量處理外患,後宮中皇後娘娘也是連軸着處理後宮事務,大雨寒涼,又沒怎麼注意身體,便一下子累得着涼生病了。
皇後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生病之事,本也隻是小病而已,無須弄得人盡皆知。可皇宮哪有什麼秘密呢,不過是故作不知罷了。
雲清未恢複記憶之前與皇後交好,聽聞皇後生病,自是要去探望一番的,隻是,恢複記憶的雲清并不想去。
皇後最需要的人是官家趙祯的關心,而不是她的探望。
她吩咐侍女準備幾樣不甜膩的點心,又特意囑咐準備一盅冰糖川貝雪梨湯送到坤甯殿去便好。
連日大雨,終于雨停日出,陽光正好,寅月讓侍女內侍将棉被搬出晾曬,去去濕氣,尤其是公主房裡和雲清房裡。
一下子,儀鳳閣的人都忙碌起來,雲清也不拘着她們,忙完後輪班執勤便好,她這儀鳳閣裡的侍女內侍們年紀都不大,頑心都有,何必拘着她們的天性呢,有她在,自是會保護的。
丹桂樹下,清風徐徐,雲清披散着發絲,僅着素色衣裙,笑看着小徽柔玩耍,有乳母在旁照看着,雲清照顧着也不累。
轉頭環顧着儀鳳閣内一花一木,生機勃勃,微風搖曳顯婀娜多姿,她不喜人為修剪的花草模樣,還是任由自生自長更美。
将來,她還要在這儀鳳閣生活幾十年,每日看着那些人為修剪的花草景色,便覺煩悶。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這便是宮裡的生活,對于沒有寵愛的妃嫔來說,宮裡就是困住她們牢籠,困住了人,也困住了心。
而這,對那些侍女內侍來說又何嘗不是呢,看着這紅牆綠瓦,她想起身邊的幾個小丫頭,她不想她們一輩子困在着宮牆裡。
“寅月,”雲清看向身邊守着的人,輕聲喊道:“将杏兒,嘉兒,小羽毛都喊來吧,我有些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