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某些人失望的是,那位高僧來過後,小徽柔逐漸好轉,雖還是身體虛弱,不大健康的模樣,但是已經是無生命之危了。
時間回到二月,小徽柔面色枯黃不複往日紅潤健康,總是不知不覺便睡去,清醒的時日也越來越少。
“别走,”
“别走,”
“你到底是誰?”
“别走,留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
“啊,”又是夢,小徽柔從夢中驚醒,自從病了,她便開始做夢,夢中,她以為是懷吉,可是,夢裡的那個人比懷吉更高大,氣質也不一樣,懷吉溫潤和氣,清雅如君子,但是總是弓着身子,顯得不自信和卑微;夢裡的那個人與懷吉有些相似,但身姿挺拔有着若竹般的生命力,渾身書香環繞文靜清雅卻不瘦弱,不像尋常的文弱讀書公子。
那不是懷吉,不是她的懷吉,她的懷吉從來不會疏遠她的,夢中的那個人從來不靠近,也不說話,完全就是陌生人的樣子,她好奇,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卻每次想要靠近的時候,那個人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她怎麼也追不上。
越想越生氣的小徽柔驚醒便睡不着了,也不想睡,擡頭望望窗外,天亮了。
聽見内室的動靜,笑靥兒,韻果兒幾個丫頭都進去給小徽柔梳洗,梳妝換衣,待到用完早膳,小徽柔又睡了個回籠覺,這個時候,高僧來了,給小徽柔診了脈,又要了小徽柔的生辰八字,神神呼呼的算了一番過後,道:
“陛下,娘娘,公主并非重病,而是成年之際,命途顯迹,遇上天生相克之人克制。”
“相克?”趙祯急忙問道;“大師,可能算到是誰克制朕的公主?”
身着白色袈裟素色僧服的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還請陛下稍安勿躁,依照公主狀況,必定是在天幹,地支,五行上全面克制,才會讓公主生命垂危;但是,即便天幹,地支,五行相克,隻要沒有與公主命運相連,便不會有危。”
皇後問道:“還請大師詳解,何為命運相連?”
“阿彌陀佛,能夠與人命運相連之人,一是至親之人,血脈至親,父與母,二是夫妻,命數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三是,孩子牽系一生。”
在場的幾個人若有所思,大師見狀,又補充道:“公主尊貴,能夠平安長大至今,自然不會有問題。”
不是至親父母,那便隻有夫妻了,徽柔并未出嫁,隻是有了婚約,這…難道是因為不合适的婚約嗎?
心思細膩的趙祯立即想到徽柔有多麼不滿意與李玮的婚約,難道,他真的錯了嗎?不願意相信是自己害了徽柔,可是小徽柔如今的模樣又讓趙祯清楚的意識到,是自己錯了,自責的一時承受不住,捂着心口,感覺呼吸不過來。
“官家,”還是皇後,立即察覺到趙祯的異樣,扶住趙祯坐下,又伸手撫着他胸口幫助呼吸。
雲清也靠近趙祯悄然為他輸入靈力,護住心髒,有了靈力,趙祯感覺舒服多了,也不難受了。
趙祯想要一個确定的答案:“大師,你能确定,朕的公主是因為與人命數相連,相克導緻?”
“陛下,世間萬事萬物無絕對,若是有生辰八字,貧僧看過之後,方能确定。”
“好,皇後……”
皇後立即道:“蘿兒,去将李家公子的生辰八字拿過來。”
“是。”
見皇後身邊的侍女去了,皇後問道:“大師,欽天監之人曾拿着公主與李家公子的八字相合,并未發現問題……”為何現在又出事了呢?
這也是趙祯的問題。
僧人明白皇後的言下之意:“娘娘,人的命數并非一成不變,每個階段的選擇都會給未來的命數帶來變化。”
僧人并未多說,這個時候,還是交給他們自己去想吧,說多了也并不一定有用。
皇後,趙祯,都是若有所思,對于捧在手心的徽柔,趙祯即便再怎麼喜歡認同李家,對比起徽柔,那就是腳下塵埃,他認定是自己害了徽柔,一定是李玮的生辰八字,命數與徽柔相克,是李玮要克死自己的徽柔。
遷怒,是每一個帝王存在的毛病,即便如趙祯溫和之人也不可罷免,而今後的李家,不可避免的失去帝王的榮寵,對于依靠帝王寵愛存在的李家,怕也不是隻能黯然退場。
皇後侍女蘿兒很快拿着李玮的生辰八字來了,僧人看着李玮的生辰八字算了一番,道:“此人不論八字命數都算是平庸,與任何人都能相配,然而,這段時間,公主命數變動,剛好全然克制了公主,依小僧看,立即解除婚約,斬斷命數相連才能保證公主,然而……”
雲清抹淚立即問道:“然而什麼?”
“然而,公主與此人的命數相連時日不短,即便斬斷,傷害已經造成,不可違逆,恐體弱多病,壽數不永。”
“什麼……”消減壽數,雲清當即手腿發軟,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樣。
身後的寅月扶住,讓雲清靠在自己肩上。
皇後擔憂地望眼趙祯和雲清,開口道:“大師可有辦法?”
僧人沉默片刻,“命理之說複雜難辨,小僧修行尚短……”
趙祯,皇後的心都如沉入寒冰,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小僧修行不夠,卻是無法,不過,曾在殘破古籍上看過,若是能夠找到一個命格特殊,與公主命格互補之人,也許對公主有益。”
之後,僧人留下了一張紙,紙上寫了一個生辰八字,以及對應的條件,便飄然遠去。
趙祯得到那張紙,立即命人暗中尋找符合條件之人,隻說大宋,人口千萬之多,找符合紙上的生辰八字不難,但是,加上後續的條件,便猶如大海撈針。
不過,當即要緊之事不是尋找符合條件之人,而是,解除徽柔與李玮的婚約。
皇家之事,向來都不是私事,解除婚約,朝中臣子必不會同意,然而,竟是不知趙祯如何做了,隻知他在上朝時,罕見的怒怼了反對的臣子,趙祯堅決,臣子也反對無用,婚事便順利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