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津謝過,接來一聞,詫異:“酸豆角?”
黃伯娘微笑點頭。
她瞧這木姑娘哪哪都喜歡。人長得俊不說,還有一門木工的手藝,性子也好,和應大夫站在一塊,真真養眼的一對兒。
可惜......可惜兩個人有緣無分,木姑娘就要走了,應大夫也沒有挽留的意思。
杜知津和黃家人告别完,又特意走到應見畫面前朝他躬身緻謝。
“這些日子叨擾應大夫了。”
如果沒有他出手相助,她或許早就死在虎穴潭了。
應見畫沒推辭,受了她這禮。他也備了一些東西贈她,不過不是吃食,而是一些草藥,還有本醫書。
杜知津接下,忽然憶起他當掉的那支玉簪,愧疚地低下頭:“抱歉。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将你母親的遺物物歸原主。”
“我說了,活人比死物重要,你不必介懷。”他搖頭,拒絕了她的道歉。
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連柳絮都比往常更少,慢說離别。
紅花早被黃伯娘抱在懷裡,哭紅了眼。
應見畫則獨自站在路邊,遙遙目送她離去。
似有所感,杜知津回首,兩道目光交彙。
她的眼眸如初夏的錦溪,清澈見底,波光粼粼。
他移開了眼。
杜知津走後,紅花坐在院子裡望了許久,連吃飯都念叨個不停。
黃大伯也跟着一塊念叨:“那姑娘指定有點神通在身上,一出手我的腿就好了。”
“嗚嗚嗚娘,我想木姊姊了。”紅花被勾起傷心事,嘴一扁,眼淚說流就流。黃伯娘一邊忙着安慰女兒,一邊在桌底下踹了黃大伯一腳。
反正現在他兩隻腿都是好的,踹哪隻都行。
黃大伯遭母女二人嫌棄,端着碗灰溜溜跑到院子裡去吃。擡頭,剛好看到應見畫在鎖門,便寒暄道:“應大夫這麼晚了要去哪啊?吃晚飯了沒?”
應見畫同他打了聲招呼,道:“她落了東西在我這,我得趁着她還沒走遠把東西送過去。”
黃大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是誰,聯想到自家婆娘說的一些話,嘴張得能塞下一枚雞蛋。
不得了,應大夫真動心了,這是要“千裡追妻”啊!
天色不早,應見畫沒再繼續和他聊,拱了拱手便隐身于夜色中。黃大伯端着碗,沖進屋子裡大喊:“我嘞個親娘,應大夫去追那姑娘了!”
屋外的小黃聽到男主人的叫聲,以為家裡進賊了,立時警惕地“汪”了幾聲。
應見畫自然也沒錯過黃大伯的反應,将其聽在耳裡。
他肩上背着竹簍,而竹簍裡輕飄飄的,并沒有什麼“她落下的東西”,隻有一件黑色衣袍。
他的目的地也不是杜知津所在的方向,而是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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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中,承端郡王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世子,閉眼長長歎出一口氣。
他的妻妾不少,但子嗣凋敝,攏共隻有這一個兒子。如果世子有個三長兩短......
“之前不是說有個什麼莫大夫的藥能讓世子好些,現在他人在哪?”
聞言,張管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直呼:“王爺,那莫大夫來路不明,偏又在世子重病的時候出現,恐怕心術不正,并非良醫!”
承端郡王沒睜眼也沒說話,但額角突起的青筋彰顯着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屋内十數個仆人,竟無一人敢出聲。
偏在此時,床上的世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丫鬟上前服侍,被吐了滿臉的血,不禁大聲驚叫。
“一群廢物!把人給我找出來!掘地三尺地找!”承端郡王怒道,一腳踹中張管家的心口,神情目眦欲裂。
張管家強忍劇痛,還要再勸,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道欣喜的聲音:“報——王爺!莫大夫找到了、找到了!”
衆人循聲看去,隻見王管家渾圓的身軀之後,站着個提藥箱的黑衣男子。
承端郡王皺了皺眉。
此人......竟有幾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