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眨了眨眼睛,這樣想着。
幸村一直看着那個大哥哥寫了很久,但那每一封信中的收信人的姓名幸村都不知道,也不曾認識過有着這些姓名的人,所以他沒有專門去看那每一封信的内容。
一直到最後一個,幸村看到了對方寫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真田弦一郎。
弦一郎?
幸村起了興趣,想要去看大哥哥寫的内容,
卻發現,原本還十分清晰的字突然變得和周圍的環境一樣模糊。
就好像,有另一個人也在這個空間,察覺到了他的發現,即使把它掩蓋住了一樣。
幸村的眼中閃過無奈,吸了一口氣,竭力放松自己的情緒,露出了一個溫軟萌萌哒的笑容,稚嫩的童聲也變得更輕更甜。
“莫西莫西,你在這裡吧,可以出來一下嗎?”
雖然他平時也很溫柔,但是還是有一些小孩子的倔強、對勝利的渴求、對待陌生人時的疏離等一些情緒存在的。
但現在的這個笑容和聲音,怎麼說呢,暖的不像話,收斂了所有的銳氣和鋒芒,毫無攻擊性,比最美好的春風還要溫暖舒适。
即便是最膽小的人也會被他的這個樣子而安撫住,遺忘自己的害怕。
然而現在幸村所面對的“人”顯然還要更為膽小一些。
即使是幸村這樣的态度,也沒能讓他從隐藏的地方出來。
房間裡面毫無動靜,隻有大哥哥将一封封信裝進信封發出的細微的聲音。
對此,幸村無奈的歎了口氣,語氣是和表情并不相符的輕快活潑
“是想和我玩捉迷藏嗎?好吧,那藏好哦,我數十個數!”
說完,幸村晃着小腿頗為大聲的數了十個數,以示對捉迷藏這個遊戲的尊重。
眼看着床底下露出來的白色頭發絲在他的數數聲中又縮回去了一些,幸村的眼中盈滿了笑意。
幸村在第一個夢境,大哥哥是一個劍士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在他的夢境中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總是跟在他身後,躲在各種自認為不會被他發現的大樹、草叢、各種建築物後面,既不遠離,也不上來和他說話。
而在他之後的每一個夢境中,幸村也總能發現那個人的存在。
要問幸村是怎麼發現的,除了直覺這種不好言說的東西之外,其他的都要歸功于那個人的頭發。
一頭白長炸加上類似于孔雀開屏的屏的發型,那是真的很顯眼,完全藏不住,總是會從各種地方露出來一點。
幸村也正是通過這頭發的高度,判斷出了跟在他身後的大概是一個和他一樣高或者還矮一點的小孩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會出現在他的夢中,但不得不說,這樣一種類似于捉迷藏的感覺,确實是幸村在這夢境世界的沉重悲哀中少有的歡樂。
“數完啦,我來找你了!”
幸村這樣說着,看着還剩一些露在外面的白色發絲再次往裡縮了縮,隻留下一個小尖,輕快的從桌子上跳到了床上。
然後悠閑地趴在床上,笑眯眯的拍了拍床闆。
“找到你了,床底下的小兔子快點出來呀!”
一片安靜,最後剩下的白色小角角甚至還縮了回去。
看起來那隻小兔子是執意要躲着不肯出來了。
不過幸村也沒有生氣的意思,邊敲着床闆,邊笑眯眯的說着,
“小兔子,快出來,小兔子,快出來,我數三二一,再不出來我會很傷心的,我會哭的喲。三、二、一……”
“一”的話音還沒落,一個比五彩還多兩彩,七彩斑斓的球形物體突然從床底下滾了出來。
站直身體,有着幸村所說的那種發型,穿着一身色彩混亂到爆炸的長袍子的孩子用一張和幸村一樣的臉怯怯的看着幸村,
和他一樣的聲線也因為弱氣或是心虛的緣故顯得更加軟一些,
“那個,我出來了,精市你别哭啊!如果你不喜歡我跟着你的話,那我、那我就不跟了!”
手忙腳亂的安慰别人别哭,但實際上他自己卻是已經眼眶紅紅,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了。
幸村沒有任何一刻像這樣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臉一旦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是多麼讓人心疼、心軟。
即使對面那個孩子的眼睛、眉毛、睫毛都是白色的,和他并不完全一樣;即使他有着那樣一個辣眼睛的發型和衣服。
至少,幸村心軟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諸多問題,隻保留了最想問的一個,
“别害怕,我沒有讨厭你的意思,也不會問你到底是誰、這個夢境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跟着我……
我隻想問一個問題,這一個月裡我所看到的夢境裡的那些大哥哥,就是我自己,對嗎?”
幸村還是沒忍住,秃噜了一下嘴,把心裡想問的那些問題都列了出來,但最終正式詢問的的還是隻有一個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男孩似乎有些不願意回答,然而對着幸村那一雙充滿期待和笑意的眼睛,男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嗯!”
回答完之後,他兩手不斷地揉着自己身上的袍子,似乎有些緊張,但又勉強鼓足勇氣繼續說道,
“精市說的那些不會問的問題,其實都可以來問我的,雖然有些現在不能說,但是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出生的時候沒有名字,但是我給我自己取了個名字,叫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