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沒睡的困倦和腹中久未進食的饑餓的感覺讓幸村的反應有些遲鈍了起來。
明明危險近在眼前,也察覺到了危險,但就是好像卡bug了一樣,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女孩”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往後退了一小步,看起來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危險吓到呆滞了一般。
實際上幸村确實是有點被吓到了,突然被一個又醜又臭,還可能對自己造成生命危險的東西沖過來,
現在對于喜惡表達還十分耿直,甚至還因為生長環境而有些顔控屬性的幸村小朋友不僅被吓到了,還成功的被惡心到了。
隻不過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嚴重而已。
倒不是在演,實在是他又累又餓,沒有力氣跑了。
再說他身後還有人躺着呢,難道要他丢下人直接跑嗎?
不說該不該,跑不跑得過還是個問題,還不如相信後面的大哥哥呢!
眼見面前的小女孩不跑,地上又還趴着一個疑似昏迷的少女,少年劍士收斂起了臉上因為天亮而生出的喜悅,眼神微凜,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前方奔逃的惡鬼撲去。
而那惡鬼似乎還沉浸在對某種即将到來的事物的恐懼中,沒有注意到劍士不尋常的速度。
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在那惡鬼距離幸村還有五步距離的時候,一道銀白色的刀光疾速劃下,将那惡鬼從脖頸處一刀兩斷。
可能是因為下刀速度太快的緣故,那惡鬼的身體沒有反應過來,還往前跑了兩步,方才倒下。
而那腦袋順着去勢骨碌碌滾了幾圈,剛好滾到了幸村的腳邊。
那惡鬼在被砍下頭顱之後并沒有立刻死去,他的身體趴在地上抽動了兩下,
被分開的頭顱上的一雙眼睛亦是轉動了幾圈,臉上是貪婪恐懼,令人厭惡的表情,隻是不知為何,卻有一滴淚水從那雙混沌的雙眼中滑落。
在這死亡前的一瞬間,從這斷成兩截的惡鬼的身體上,幸村感受到了一種深沉的悲傷。
那悲傷實在太沉重了,重到幸村以為自己可能會窒息。
幸村不知道這一瞬間,原本情緒一直都是饑餓恐懼狀态的惡鬼到底想到了什麼。
但很神奇的,在這種悲傷的情緒之下,幸村内心僅有的那一點懼怕也完全消失了。
當然,懼怕的消失不意味着幸村可以忍受一顆人頭滾在自己的腳邊。
他往後又退了一步,頗為嫌棄的躲開人頭,腳下是軟軟的觸感。
一陣凄厲的哀嚎突然從幸村的身後響起,
“手、手……我的手!精市你快把腳挪開,超級痛呀!”
這是某個睡着了的人被強制喚醒的聲音。
不過太宰治的痛呼并沒有引來幸村的注意。
因為在他呼痛的同時,那斷成兩截的惡鬼的軀體以十分不科學的方式化為了灰塵,消散在了空氣中。
此時,太陽掙紮着從山頭爬出來,放射出了絲絲縷縷的光芒。
幸村直到惡鬼的軀體完全消失在了空氣中,方才慢吞吞的挪開了自己的腳,順便“不小心”在挪開的時候踩了太宰治的肚子一下。
痛得太宰治瞬間就從地上坐了起來,捂着肚子可憐巴巴的哭訴,
“嗷~~小精市你好狠的心呐,你竟然這麼對待我,我好傷心啊,我的理想是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地自殺,被人踩的痛死可不在這個範圍裡面!”
這頗具信息量的話一出,幸村看見原本斬殺了惡鬼,收刀回鞘的少年劍士朝着他們兩個走來的步子明顯慢了下來,
表情中還多了幾分遲疑,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靠近這兩個看起來就十分有問題的女子。
不過他猶豫歸他猶豫,幸村可是不會放過這深山中唯一剩下的活着的人。
這可是他活下去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大希望啊!
一雙看起來十分天真無辜的杏眼瞬間便蒙上了水霧,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幾顆潔白的小牙齒輕咬着下嘴唇,那力度讓嘴唇的顔色都淡了幾分,更顯出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
這表情若是讓一個成年人甚至是少年來做都會顯得有幾分做作,但若換成一個小孩子,尤其是長得好看的小孩子,則剛剛好。
幸村維持着這副表情,睜大雙眼,仿佛害怕一般看了有些躊躇不前的少年幾秒,
然後好似突然回過神來,猛地回身撲到仍坐在地上揉着肚子的太宰治懷裡,順便再次對他的肚子造成重擊。
一陣嗚咽細弱的哭聲從太宰治的懷裡傳出來。
“阿姐,那個東西好可怕呀,我害怕~~”
在肚子上的疼痛傳來的同時,太宰治感覺在自己的腰部,幸村放手的位置,也有一陣疼痛傳來。
我艹……
太宰治被這疼痛刺激,差一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表情扭曲了一瞬,然後十分自然的轉換成了恐懼但又不失堅毅的表情。
黑發與冷白膚的顔色對比,姣好的容貌配上他的服飾和略顯狼狽的樣子,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宛若琉璃一般脆弱的美感。
而在那美感之外,卻又有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存在。
“她”驚慌的望了劍士一眼,垂下眼睛,望着懷裡尋求安慰的妹妹,溫柔的摸了摸“她”瘦弱的脊背,輕聲安撫,
“市子别害怕,怪物已經被那位劍士大哥哥打敗了,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别哭了,啊~”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十分悅耳,是和劍士之前聽到的那個凄慘哀嚎的清亮少年音完全不同的柔美少女音。
從“她”的聲音裡面完全看不出“她”臉上其實也存在恐懼害怕的情緒,“她”把一切負面的情緒都對着自己的妹妹隐藏起來了。
這也許,就是屬于姐姐的堅持吧。
和諧友愛的“兩姐妹“所表現出來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向那位少年劍士傳達着一個信息:
這裡隻有兩位遭受到驚吓的正常女孩子,之前你聽到的都是幻聽,不存在的,請放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