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洛溫顔很坦誠,“要不是常年中毒将您氣脈都逐漸封鎖,現在是不是要教育一下我這個膽大妄為還不坦誠的後輩了”?
老人就笑。
洛溫顔也笑,“那我便猜猜,青玉教的舊事我倒是不感興趣,對您中的毒我确實有興趣一問。當年無盡崖一戰後各門各宗或元氣大傷、或損失慘重,青玉教時任教主羅易青也深受重傷,幾年後便命隕身亡。後青玉教副教主黃齊先在羅教主死後謀位,對舊人可謂是毫不手下留情,您應當是羅家一脈的故人,才被迫至此。晚輩冒昧,您莫不是當年羅教主的母親?但當年您并不是無盡崖之戰的親身參與者,怎麼會中毒至此?”
老人愣了愣,她現在不僅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更好奇為什麼她會知道這些事情,甚至是對當年無盡崖之戰頗有興趣,不過轉念一想,這世上誰不是帶着各種秘密在活,沒必要一一求索。
“為什麼就不能是黃齊先下的手”?
洛溫顔搖了搖頭,“他對有異議之人都能趕盡殺絕,更何況是羅家的人,篡位者是不會給自己留下隐患的。”
“這種毒叫搖風散,取材毒花素冥草,一開始不緻死,但是會像野草瘋長一樣讓中毒之人心脈堵塞、難以運功,若不及時解毒,連骨頭縫都會滋長這種毒,在骨頭上形成不明顯的花斑,讓人逐漸喪失行動能力,最後身體爆裂而死。死亡的過程很漫長,可能幾年,也可能幾十年。它不必下到飲食中,隻要散在空氣中吸入口鼻就會中毒,但是因為有一定的氣味,所以并不隐蔽,大範圍用很容易被識破和防範,所以通常是偷襲之用,不了解的人會以為是迷香,但是反應過來時就太遲了,這些也都是我後來用了很多時間才知道的”。
這麼開門見山不遮不掩,洛溫顔倒是意外之喜,省了很多功夫。
“搖風散?您知道要怎麼解毒嗎”?
“找到極難尋的素冥草,将花瓣吞服;或者在中毒之初用内力将毒逼出,基本就沒事了”。
洛溫顔沉思了下,素冥草,她對此确實不知,不過隻要有解,就還有機會。
“至于怎麼中毒的”,羅夫人道,“這麼多年我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頭緒,時間應該是在無盡崖大戰前,但是誰做的我并不知道。一個将死之人不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誰,丫頭,你說多麼可笑”。
羅夫人将當時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那時正值武林首尊擢選前,有一日他們收到了飛雪城送來的請帖,言及請各宗各派前往飛雪城一聚。那時飛雪城是被認為最有可能奪得武林首尊的門派之一,其餘同樣被寄予厚望的還有玄宗。這份請帖是什麼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胡行蕤不過是想借此試探人心。
青玉教雖然是更支持玄宗,但是請帖已到也不好不去,其餘門派也基本是一樣的情況,不管是支持誰的,都沒必要撕破臉做的太過。
本來一切就這樣進行着,羅夫人後來等來的卻是重傷的兒子,說是在前往飛雪城的路上遭到了玄宗高凜的偷襲,各門各派損失慘重。這也成了無盡崖大戰的導火索。
後來各宗門得知了玄宗一行人的行蹤,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無盡崖設下埋伏,各門各派圍攻玄宗,也就是世人皆知的無盡崖大戰。
那場大戰之後,各宗門基本都元氣大傷,飛雪城在組織、安頓衆人等各方面盡心盡力,自然當選為了那一屆的武林首尊,一直延續到現在。
後來首尊擢選比試不是沒有進行,但均敗于胡行蕤,加上玄宗自無盡崖之戰後與各宗門成了死敵又實力強悍,所以各宗門也就默認了這個結果。
洛溫顔聽完羅夫人的講述,和她先前了解到的差不多,無非都是玄宗偷襲惹了衆怒,衆人圍攻報複有了無盡崖之戰,而後有了現在不死不休的魔宗與正派之戰。
江湖烏煙瘴氣了二十幾年。
皆因舊事而起。
但是洛溫顔很多地方沒想明白,正要再問什麼,餘光就見胡慕顔和澤漓幾人回來了。
澤漓急匆匆的沖到跟前,“怎麼樣?雪兒,你沒事吧,沒受傷吧”,他自己檢查了一番不放心,又讓大司命檢查一番,“我隻是出去買個糕點的功夫,怎麼就”?
“我沒事”,洛溫顔拍了拍澤漓的手臂,“隻是事出緊急,并非不告而别,讓你和大司命擔心了”。
澤漓微微一愣,然後低頭笑了下,他的王妃今天願意主動開口向他解釋事情了,是在乎他的。
“大”,洛溫顔下意識要喊大司命,意識到有外人在場,就改了口,大司命心領神會,将糕點遞給了胡慕顔,就上前去給人瞧看了。
洛溫顔趁機跟胡慕顔低聲說了幾句,後者就将糕點拆開,拿了一些去給了羅一一。回頭時就見大司命已經看完了,沖着洛溫顔的方向輕輕的搖了搖頭。
洛溫顔心下了然,和自己的判斷差不多。想着将人帶去鎮上的旅館安頓,但是胡夫人不肯,不願意将死還成為别人的拖累。
洛溫顔暗道也罷,這世上鳏寡孤獨悲苦凄慘之人數不勝數,如何救助的過來,但既然遇到了,就隻能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于是澤漓、胡慕顔、大司命三人在洛溫顔的指揮下,開始修房子,洛溫顔陪着羅一一吃糕點,偶爾給房上的人遞過去幾件勉強能湊活用上的工具。
“高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誣陷你的,他們要是把我抓住了,會打死我的,我那時候害怕的亂跑,撞到了你,就把玉佩挂到你身上了”。
“我知道,但是下次不允許這樣了,這次帶來的藥夠你祖母服用一段時間了,走之前我會給你留足銀兩,不鋪張浪費,度日足夠了”。
“高姐姐,你要去哪裡嗎”?
“去做幾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一大一小兩個人倚在樹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夕陽很快就落下了。洛溫顔拍了拍手,撣去了不小心落在衣服上的渣子,迎着夕陽的方向,去檢查三人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