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溫顔有一瞬恍惚,尚在幼時,溫儒卿也曾将她高高舉過頭頂,歡聲笑語。
難以置信,卻又似早有預料。
雲荼暴怒,一掌将溫儒卿震飛數丈!秦媚陽與胡慕顔的劍已出鞘,殺意滔天: “畜生!我要你的命!”
洛溫顔卻擡手封住穴道,血勢稍緩。她甚至低笑了一聲,仿佛自嘲。
“都住手。”
“閣主!”秦媚陽目眦欲裂,“閣主顧念舊情,他卻要殺你,到現在閣主還不清醒嗎!”
“我說住手,放他走!”洛溫顔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隻剩一片荒蕪, “十餘年朝夕相伴,原來你都從未信過我!”
秦媚陽氣得狠狠擲劍于地!劍身嗡鳴,洛溫顔的話她不能不聽,便隻能死死攥拳,指甲嵌入掌心,讓疼痛生出最後一分克制。
“現在就滾,”她咬牙切齒,“你再有任何動作,今日起落雲宮就是未亡人榜上最大的仇人,天高水長,我必殺之!”
溫儒卿踉跄的站了起來,唇角溢出血絲。雲荼指節捏得咯咯作響,終究沒出手,他必須顧念着洛溫顔。可那雙眼裡翻湧的殺意,比劍鋒更冷。
“現在的江湖、這樣的世道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雲荼的聲音低沉,字字如刀。
“你們不想要,但卻怕禍及自身不願改變,甯願在泥濘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肮髒前行,一身污穢涼了大半條命。”他眼底一片悲涼,“如今有人抱着一腔熱忱用心尖上的紅給整個世道希望,讓不見的天日透出一點天光,以己之力走一條艱辛曲折的路,去為這世道續一盞燈……”
雲荼頓了頓,有些話他本想爛在肚中,奈何溫儒卿實在是令人心寒。
“你是阿顔的師門,是她曾經一直以來當作至親的人,”雲荼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如炬,“你不幫扶,這也無話可說,卻更是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潑給她,一塊又一塊的絆腳石砸向她。”
他怒極,心寒至極,步步逼近。
“你不過是憑着阿顔對你的一絲敬重。” 雲荼眼中頓時含淚,陡然提高聲調,“但你扪心自問,你也好,落雲宮也罷,你們真當得起她的敬重嗎!你們用她的命換了多少利益名聲,這些年你們過的心安理得,如今還倒打一耙嗎!”
洛溫顔指尖一顫,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什麼意思?”胡慕顔和秦媚陽一同看向雲荼。
“溫顔,你還瞞着我們什麼?”胡慕顔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聲音發顫,“你又瞞着我們什麼!”
雲荼深吸一口氣。
事已至此,遮羞布再無意義。
他不是要戳破洛溫顔的傷疤,隻是覺得溫儒卿已經瘋癫至此已不必再留情面。衆人該知道他的、落雲宮的真面目。
“溫涼島這些年的名聲地位是怎麼來的?洛子墨的命是靠什麼續的?你口中的好師傅以及落雲宮還做了什麼——”他死死盯着溫儒卿,一字一頓,“溫宮主,要我一字一句、一樁一件全都點破嗎?”
“雲荼!”洛溫顔不可思議,她為了留存落雲宮在江湖的最後一點臉面,刻意瞞着誰也沒說,此時她眼中滿是震驚與痛色,“你去見他了?什麼時候?”
“對不起……”雲荼眼眶通紅,一滴淚砸在地上,“你什麼都不肯說,阿顔,你要我怎麼辦?”
“什麼意思?”胡慕顔一股寒意順着脊背蜿蜒而上,“你難道是說這些東西都和溫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