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的阻攔,毫無意義。
溫儒卿,更絕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恨意如潮,幾乎要将她淹沒。
洛溫顔恨自己眼盲心瞎,恨自己識人不明害了清輝閣,恨自己廿載情分換來的盡是嫉妒暗害和算計。
“我要你的命,償給清輝閣數百亡魂!”
寒光乍現,劍鋒已沒入溫儒卿胸口。她猛地抽劍,鮮血噴濺在雪亮的刃上,刺目得令人眩暈。
她看着溫儒卿踉跄跪地,看着血從他指縫間汩汩湧出,看着劍尖滴落的,是曾被她稱作“師兄”的人的血。
“小心!”
洛溫顔半瞬思慮之時,周一奂猛地上前将她推開,一掌擊向溫儒卿心脈!
這一掌狠辣至極,分明是要廢他武功,斷他生機。可溫儒卿垂死反撲,長劍同樣刺入周一奂胸膛。
兩人同時重重倒地。
不遠處,雲荼與胡慕顔正與落雲宮衆人厮殺,不讓洛溫顔有任何分神之擾,無人看清過這瞬息萬變的殺局。
“我…看他方才要趁你不備傷你,小顔…”周一奂嘴角溢血,聲音支離破碎,“隻怕、隻怕我以後…不能為你做更多了…”
溫然同樣在視野盲區,也未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溫儒卿見狀突然狂笑起來,甩開溫然的攙扶,他滿口鮮血,狀若瘋魔。
“洛溫顔啊洛溫顔!”他嘶吼着,聲音像是從破碎的胸腔裡擠出來的,“是不是他做什麼你信什麼,他說什麼你信什麼,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不堪的小人嗎!”
洛溫顔無心理會,指尖急點周一奂胸前大穴。這一劍太險,再偏半寸便是心脈俱斷。
“好,既如此,既都要我死——”
溫儒卿驟然暴起,用最後的氣力撞開洛溫顔,拖撞着周一奂一同墜向萬丈深淵!
“公子!!”溫然伸手去攔,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下墜的刹那,溫儒卿看到周一奂的嘴唇翕動,似在低語什麼。可風聲呼嘯,他什麼也沒聽清。
——那人臉上沒有驚恐,沒有慌亂,反而帶着一絲,詭異的笑。
仿佛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結局。
甚至,像是早已算準的棋局。
周一奂猛然發力,一掌将溫儒卿推回崖邊!自己則借着反沖之力,更快地墜向黑暗。
溫然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溫儒卿的手腕,硬生生将人拽了上來。此時的溫儒卿已是氣若遊絲,命懸一線。
一切電光火石一般。
洛溫顔被撞開後尚未來得及,便眼睜睜看着周一奂的身影消失在深淵之中。她撲到崖邊,伸出的手隻抓到冰冷的空氣。
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了所有聲響,連落石都無聲無息。
洛溫顔死死盯着深淵,指甲摳進岩縫,忽然喉間一甜——
——噗
一口鮮血噴濺在岩石上,如山間綻開的最烈的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