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淩晨孟栖梧總算是退了燒,明天大概是可以正常上學了,一整晚她都在半夢半醒間度過,擡眼便能看見沈沅湘叮囑她一日三服的感冒藥以及安靜躺在那兒的筆記本。
“……”
孟栖梧擡起手撕掉額頭早已變薄變暖的冰涼貼,随手扔進了垃圾桶,微眯起眼去看窗外幽暗的天,一倒頭,就又睡過去了。
晨光熹微,天蒙蒙亮時孟栖梧怎麼樣也睡不着了,幹脆離開溫暖的被窩,揉揉淩亂的頭發,腳踩在地闆時她被冰得“啧”了聲,迅速拿了件嶄新的校服,又立馬鑽回被窩裡。
被子以極其誇張的形式蛄蛹着,半晌,穿好校服的孟栖梧便又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她順了順卷翹的長發,擡腳去了衛生間洗漱,刷牙時她習慣性拿起手機查看消息,目光所及到“元宵”二字時頓了下,随即點開通訊錄,長按片刻。
要不改個備注吧?
牙刷叼在嘴裡,孟栖梧倚靠在門框旁,在狹小的框裡删删打打。
“女朋友”?太正式了吧,“寶寶”?嗯,不行,太肉麻了,“超級無敵霹靂好的沈沅湘”?好中二……
思來想去,孟栖梧還是改回了初始名字。
算了,她感覺元宵就很不錯。
——
食堂上。
方遒端着滿滿一盤飯菜,正一邊笑一邊小心翼翼的尋找座位,就見有人找他這裡揮揮手,嘴裡還喊着“方遒”兩字,他一眼便認出此人是南嘉,于是加快腳下的步子往那裡趕去。
“卧槽,你的飯怎麼這麼多啊?!這不公平,憑什麼到我這裡就是‘女孩子應該吃不了那麼多吧,阿姨給你少裝一點’。”南嘉直勾勾盯着對方滿得快要溢出來的餐盤,控訴道。
方遒落了座,擡手撩撩頭發,掃視了下周圍的四人,不屑的“啧啧”兩聲,擡手指了指自己的餐盤,欠揍的聲音在四人之間響起。
“出來混,要靠的是人脈,跟食堂阿姨打好關系我們才能更好的生存,現在食堂阿姨都把我當她們的親兒子一樣看待。”方遒自豪的拍拍胸脯。
謝各生瞅了他一眼,往嘴裡又塞了口飯,緊接着一哂,“一口一個姐姐,誇得人心花怒放。”
孟栖梧食不知味,嘴裡的飯菜感覺一點味道都沒有,清淡的很,聽到方遒的這番話,腦子裡不由的浮現自己在某黃色短視頻軟件裡刷到的視頻,不禁調侃。
“方遒你像網上那個混的人,哈哈哈哈。”
南嘉聞言嘴裡的飯差點就噴出來了,指着方遒嘲笑:“哈哈哈笑死我了,混的遒。”
方遒有些尴尬的往嘴裡扒了幾口飯,輕咳兩聲,結束了這個話題,“好了好了别說這個了,先來恭喜一下我們三個人恢複自由身,終于不用再睡這個破學校的硬闆床了!”
方遒幾人在學校住了快兩年,硬闆床睡得給幾人背都調直了,如今馬上高三,家裡人為了讓幾人睡得舒服點同意三人走讀的請求。
“恭喜恭喜。”孟栖梧敷衍兩聲,又默默戳着碗裡的米飯,眼見米飯都要被戳着麻糬了,她才讪讪放下筷子,歎出了今天的第一口氣。
沈沅湘很快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牽了牽她垂在半空的手,關切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胃口。”她白着張臉,眼下烏青,顯然昨晚沒睡好。
“吃藥了嗎?”
“吃了,我怎麼敢違抗沈大人的旨意呢。”
“還有力氣開玩笑,看來你身體還不算太差。”沈沅湘往嘴裡塞了口綠油油的青菜,揚唇笑笑。
“去你的,我這叫活躍氣氛,你沒發現有我在空氣都快活不少嗎?”
兩人自顧自聊着,自動隔絕了外界的聲音,食堂的桌子像是一條隐形的楚河漢界。
“喂喂喂,你們倆個聽到我說話了嗎?别在那裡卿卿我我的。”南嘉用筷子尾敲了敲桌面,才将兩人的魂魄招回來。
“啊?你剛說了什麼?”孟栖梧不明所以的擡起眸子,一臉“我剛剛在和沈沅湘聊天,什麼也沒聽到”的表情。
南嘉撇撇嘴,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剛說,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燒烤!”
孟栖梧的頭往南嘉那兒湊了點,奈何人聲嘈雜,她隻能模糊聽到幾個音節,她皺皺眉,張張嘴“啊”了聲,“炸碉堡?炸什麼碉堡?”
方遒聽後“噗”的一聲笑出來,“神他媽炸碉堡哈哈哈哈,人說的是吃燒烤!”嘴裡的飯粒還有幾顆灑在桌上,被謝各生嫌棄的拍了一巴掌。
謝各生拍了拍手繼續拿起筷子吃着碗裡的飯,還不忘補了句:“空耳大師。”
就連沈沅湘也忍不住捂住嘴,肩膀一顫一顫,眼裡盛滿了笑意,彎成了月牙。
終于反應過來的孟栖梧左右看了看,有些尴尬,連音調也不自覺拔高幾分:“笑什麼笑笑什麼笑,很好笑嗎?啊?沈沅湘,我問你很好笑嗎?”
被孟栖梧強硬擡起頭的沈沅湘憋不住又低頭笑出了聲。
沈沅湘:“哈哈哈哈哈不好笑不好笑……”
“嘿,你還笑!”孟栖梧伸手在對方的肚子捏了一把,又撓了幾下。
沈沅湘立刻繳械投降,“唉唉唉好好好,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哈哈哈……”
——
“走走走,我們先去小賣部買喝的,燒烤攤那邊賣的貴死了,一瓶礦泉水賣他媽五塊。”方遒走在最前頭,興沖沖的就去了小賣部。
“對對對,一瓶芬達那麼一小瓶要我八塊,怎麼不去搶呢。”南嘉在後面止不住吐槽。
孟栖梧也感同身受的點點頭。
雖是似寒冬的初春,但少年懷着滿腔熱忱,燦爛似火,天已經完全黑了,校園裡昏黃的燈光指引着迷途的羔羊,一行人叽叽喳喳聊個不停,一進小賣部,幾人就直奔冰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