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阿姨找飛雲大哥有什麼事嗎?”
“是關乎人生的大事呢,噓~請跟我來可以嗎?飛雲小哥?”
最後,飛雲還是乖乖跟狐狸阿紫走了一趟。
甜點鋪二樓。
裝飾古典的紅木地闆和木制家具,前方紅衣的狐狸身姿搖曳地領着路,很容易地,飛雲就将目光放在了那随之一動一動的大尾巴上。狐狸的尾巴跟拖地的掃把一樣長,十分光澤,一看就很好摸,饒是飛雲不是什麼毛絨控,也被硬控了幾分鐘。不過,阿紫的目的是什麼?他并不認為失憶前的自己對狐狸有什麼熟悉感,更有可能是他吃甜點的異狀被阿紫察覺了。
所以,狐狸姐姐還是個講究完美主義的妖怪嗎?
安靜極了。
隻有一前一後的走路聲。對方不說話,飛雲也沒話聊。這樣說起來的話,他的話其實也不多,好像很多時候都是其他人在聊天帶上他一起。三人組,素姬姐姐,現在的紫柔,雖然可以說些其他世界的風景,事實上他也沒去過很多世界,能說些什麼?一時之間,飛雲便語塞到了。直到門開了。
“客官,進來吧。”
阿紫不是接見第一次見腼腆的客官,從前的經曆讓她明白這樣的客官十分麻煩。就像是給木頭敲出一個洞來,木頭不動,全靠自己用力——麻煩得很。身後的人類在她心中便劃到了麻煩的列表當中。
誰知道一次心血來潮會遇到這樣的客人呢?依她來看,飛雲應該是活潑開朗的面相,結果人不可貌相嗎?她确實察覺到對方在試吃那些添加了特殊材料的甜點之中有點奇特的表現。
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那種感情一樣。
如果是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倒有可能,可怎麼看飛雲都有十幾歲大,即使是失憶——
或許也有可能。
種種思緒在狐狸的腦海中閃過,一言難以道盡。
也正是如此,阿紫才想要留下飛雲,試探這件事。
“請坐。”
順着狐狸的話,飛雲拘謹地坐在了軟榻上。背後的孩子仿佛不存在一般安靜地閉着眼。
他看着狐狸拿出了一張紙。确實是泛黃的宣紙,被對方鋪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旁邊是毛筆以及其他用具。
是要寫字嗎?飛雲雖然寫得一些,到底是沒記憶所以很多都是素姬他倆教會他的。
寫字并不簡單,更何況月祭還是個嚴格的老師,讓他受了些苦。
諸如什麼抄寫論語三百什麼的。
這些不好的記憶頓時讓飛雲的臉變得跟苦瓜一樣,左看看右看看,他隻好觀察起阿紫來。
狐狸長了一張十分豔麗的臉龐,美麗動人,低垂下眼眸看人也确實惑人心魄。
而阿紫看到的是——他的目光困惑極了,就好像一個孩童般天真,叫狐狸指腹輕輕撚着自己的下唇,然後笑了一聲。
“并非什麼大事,阿紫除了一手廚藝,還曾經跟純狐氏的大妖學了一手巫蔔,見客官你有緣,也有所求,不妨試上一試?”
她緩緩道來,還提及了一些故事,那些故事的主人公困惑無比,在生命的道路上迷茫,隻缺了一點外人的指引,便能走上光明的道路。顯然,狐狸這裡說的指引便是巫蔔的手段,就算他什麼也不記得,可這點小事還是一透就通。
“所以是要我怎麼做?”
想必狐狸也不會害他什麼,除了小心月兄的孩子,飛雲幹脆順着她的話繼續下去。
“寫一個此刻你所想的字。”
阿紫溫聲細語啟齒說完,便研磨将沾上墨汁的筆遞給了她。飛雲注意到她的手,纖細若拂柳,或許正因為是妖怪,所以化形而來的外表白皙又有光澤,一般人難以相比。他倒是覺得妖怪特有保留下來的特征,比如動物耳朵,動物尾巴,更吸引人。
偏題了。
他該寫個字。
腦袋空空的,可要說寫什麼,飛雲卻早有定論,好像很久以前就想過一樣。
是一個雲字,鬼畫符一樣不太工整,但要狐狸看,又能看出來。
她卻笑道:“真是個不錯的字。”
這裡面到底藏了什麼,醒過來沒幾年的飛雲暫時想不透。人活得越久知道得越多,看得越多想的也越多,隻要腦子沒壞,便有智慧在身上。狐狸便有幾分關于此的智慧在裡頭。
具體狐狸也不說,好像說出來便掉了她的逼格一樣。
她伸手在紙上施法,一道光閃過了屋子,差點沒給飛雲閃瞎了眼。
動靜實在大,卻沒露出這間屋。
樓下。
距離飛雲上去已經過了不少時間,紫柔剛才是放下心了,可唐一卻有點擔心這位剛交不久的朋友。
“紫柔,你說紫阿姨是為什麼要叫住飛雲大哥呢?”
朦胧細雨中,少年眉眼間。唐一憂愁着一張美少年的臉看向紫柔,一點也沒苦瓜樣,卻叫紫柔一愣。
她好像才發現自己身邊這位同學長得實在漂亮,漂亮得如同一尊瓷色雅俊的花瓶。如果說之前她覺得唐一天賦不錯,很有可能成為她日後的得力助手,現在她不經心上一跳,覺得美色惑妖。
人的皮相對于妖怪的審美并不相同,可長着兔耳朵多了點妖怪特征的唐一的皮相,卻讓紫柔恍惚了一會。
幸好她還是回過神來,認真地回答:“紫阿姨,聽說以前是青丘的祭司。”
“……阿紫曾經在青丘修行過祭司的職責,後來離開了,可巫蔔的知識仍在腦海中。”
“記憶尤深。”
狐狸又在輕輕地笑着,那眉目似真似假,讓飛雲頭一次覺得狐狸這個種族是不是十分狡猾。
至少他面前這隻狐狸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