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伥将實驗記錄放進抽屜,那裡面已經存了四張,這是第五張,也是第五天。
這段時間,裴伥什麼話也沒說,如以往一樣處理工作,開會、應酬。
隻是他整個人的氣壓卻很低,且是随着包裹送的越多,裴伥的氣壓就越低。
誰都能看出來裴伥的情緒有多差,就像一張拉緊的弓,随時都能崩斷。
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萦繞在裴伥的四周,連那些總是對裴伥懷有意見的股東也不敢說話,其他人更是退避三舍。
“裴總,裴經理今天去了醫院。”
裴伥眼也不擡,冷聲說:“随他去。”
——
回到别墅,裴伥坐在椅子上,淡聲說:“這幾天不用來了。”
管家彎腰開口:“是。”
夜色濃郁,裴伥一個人在寂靜的大廳坐了很久,随後他走上閣樓。
他什麼也不做,隻是坐在對方懷裡發呆。
其實他更想抽煙,但每次他将煙點燃,對方就會将他的煙拿走。
今天也是如此,為了表達無聲的反抗,他準備了兩盒煙,對方拿走一根,他點一根,拿走一根,他點一根。
地上全是被碾滅的煙頭,裴伥卻沒能抽上一口。
直到手裡的最後一根煙被拿走,裴伥不耐地回頭。
“有完沒完!”
對方瞥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用指尖将煙頭掐滅。
最後連打火機也被搶走丢了出去。
裴伥無比煩躁,轉身想給對方一點教訓,讓對方知道誰才是那個當家做主的人,卻被抓住手腕鎖在了背後。
他及時掙脫,反手把那隻手拍開,冷哼一聲:“還想來這招。”
話說完,空氣變得無比安靜。
是啊,對方永遠不會回答他。
裴伥揉了揉眉心,發出一聲低笑。
操!”
他喝了點酒,好像醉了。
一隻蒼白冰冷的手撫摸着裴伥的臉頰,指尖輕輕地撫過他眼下的青影。
裴伥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
随後他閉上眼睛,将額頭抵在對方的胸口。
輕輕一碰,卻猛地敲中了怪物的心髒。
靜如磐石的怪物伸出手,想要緊緊抱住裴伥,卻又怕弄疼他,最後隻是眷戀又不舍的環住了裴伥的腰背,緩緩的收緊了指尖的力道。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單純最純粹的一個擁抱。
也是最孤獨的一個擁抱。
——
包裹還是在持續不斷的送往辦公室。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止。
而随着實驗記錄的增多,上面的數據也越發觸目驚心。
幾乎無法想象經受了如此慘無人道的實驗,對方居然還活着。
并且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天一天變得越來越不像個人。
從第三天開始,上面的數據除了裴伥就再也沒有人看過。
所有的實驗記錄也都被他完好無損地鎖在櫃子裡。
寄送包裹的行為一直持續了十天。
直到第十一天。
一直到晚上十點,夜色深沉,集團内部的燈一盞盞熄滅,也沒有包裹送來。
他們知道,昨天是最後一次了。
裴伥坐在辦公室裡,面無表情地說:“你們都走吧。”
孫特助看向金助理,兩人一起低頭。
“是。”
空曠的辦公室隻剩裴伥一個人,整個裴氏集團也隻有這裡還亮着最後一盞燈。
他從抽屜裡一張一張的拿出那些實驗記錄。
整整十張,送了十天。
一張是一年。
十張就是十年。
持續了十年的實驗。
将一個人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十年!
不是一天兩天,是十年!
包含了無數個鮮血淋漓的日夜!
看着那些觸目驚心的實驗數據,裴伥一隻手捂着臉,從嘴裡發出了冷笑。
“哈,真是該死啊。”
透過指縫,裴伥的眼睛幽深冰冷,宛若寒冰徹骨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