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秋,夏日高陽的餘溫還未消散,隻是站着一會,便有悶熱之感。
蘇清沅剛從香室出來,候在門口的丫鬟丁香擦了擦額頭上汗濕,疾步上前輕聲說道:“小姐,前院好像有事!”
小姐調香的時候不喜有人打擾,丁香心裡着急也不敢進去打擾,等到了蘇清沅出來時才敢禀報。
“可是哥哥有消息了?”蘇清沅面上一喜,嘴角上揚,眼波溫婉,日影融融,整個人都會發光。
哥哥已經離家半個月了,她也很是想念哥哥。
“好像不是。”丁香搖頭,若是少爺回來了,老爺肯定會讓人來請小姐。
“走,我們去看看。”不是哥哥的消息,蘇清沅小臉頓時垮下來,父母為了哥哥離家出走已經操碎了心,她盡可能的為他們分憂家中大小的事,也彌補不了他們對哥哥的思念和擔憂。
走近了蘇清沅能聽見母親的哭聲,她心下一驚,顧不上儀态,撩起裙擺大步走去。
“娘,爹,出了什麼事了?”母親坐在太師椅上垂淚,身旁的丫鬟翠喜在幫她撫背,而父親則是着急的在客堂裡走來走去。
“阿沅,我可憐的女兒,你還沒婚嫁就得遭此大禍,早知道年前荀家來商議婚事的時候就讓你快些嫁去,今日也不必受我們連累。”蘇母看原先還小聲的抽泣,看見如花似玉的女兒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娘這是怎麼回事?”蘇清沅也急得快要落淚,母親一向得體,不曾這樣在他們面前大哭,還說什麼大禍,隻當是哥哥在外面闖禍了。
“事還不至此,不要自亂陣腳。”蘇父雖是這麼說,卻也重重歎一口氣,難不成真是要他蘇家斷送在他手中!
原本香店這些年一直虧損,他不願像别的同行一樣用粗糙爛制的香料制香,價格一直居高,他蘇家一盤最普通的香丸能買上别家三盒。
如今不知是誰在太後面前舉薦了他們蘇家制香,這街坊鄰居誰不知道他蘇家長子自幼不愛制香,隻愛用香人,這半個月前扔下一封家書要去尋他的美人就一去不回。
太後禦旨專點蘇清望,還是去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殘王爺府邸辦事,蘇清望如今蹤影全無,明日就要他去王府,他如今上哪去找人,這不是要害他蘇家一家老小。
蘇清沅在母親哭哭啼啼中知道了是怎麼回事,饒是她一向沉穩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傳聞這個九王爺原本是先皇寵妃所出,天之驕子,從小便有調兵遣将之能,誰知在戰場上突聞皇帝病逝,一晃神被敵人砍傷了腰,被副将拼死救回來後雙腿就站不起來,從此性情大變,新皇為他請遍天下名醫卻無人能醫。
街市上時不時傳來這個九王爺的惡行,不是砍了他近身伺候丫鬟的腦袋,就是打斷了扶他上馬車多看了一眼他的腿的馬夫。
這樣的皇親國戚無人敢得罪,禦醫院的禦醫都治不好他的病,他們這種隻能讓人安神的香料如何能有效果,這豈不是要将他們推去他眼前送死。
“太後下旨,爹我們不能不去啊!”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這和一家老小送死沒有兩樣啊!”蘇母忍不住又哭出聲,她造孽養了個兒子成天氣死他們,好在女兒乖巧聰慧,誰知道老天爺要這麼對他們。
“唉,都是死,你們今夜收拾點衣服快些出京去,明日我去王府請罪。”蘇父想來想去隻能舍棄這家業和自己,護主妻女性命。
“不,爹,還有一個辦法。”蘇清沅擦去眼中淚花,堅決說道:“自小我與哥哥相貌便相似,我代替哥哥前去給王爺調香。”
那個王爺和王府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哥哥,她從小和哥哥一起長大,哥哥的一言一行沒有人比她更熟悉,讓她來扮做哥哥,除非父母,否則不會有人發現。
“不行,那是個吃人的魔頭啊,萬一他發現你是個女兒身可就糟了。”蘇母一聽跳起來,兒子不見蹤影,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女兒去送死。
“娘,讓爹去,蘇家隻怕就真是抗旨了,讓我去,王爺再殘暴也不能無緣無故就砍人,調香我比哥哥擅長,或許能調出王爺滿意的香料,蘇家老小也能平安。”蘇清沅自信調香之術與蘇父不相上下,她過去了謹守本分,小心行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