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其人地位還不如老媽子,不像老媽子想啥說啥,瞻前顧後,吞吞吐吐。
“山不來見我,我自去見山。”打開房門,一陣寒風吹進屋,病秧子又咳嗽連連,郦青趕緊上前,為其披上厚重的棉袍。
狐衾走的時候留在了潭州城,趙明說是,太高調。
“你等會兒再出去吧,别讓人看見。”趙明亦以同樣的理由,阻止了郦青亦步亦趨跟上的想法。
他孑然一身,踽踽獨行,在雪地裡留下一排歪歪扭扭的腳印。
好不容易到了,楊麼卻不在。
有小厮回話:“大都統今個兒騎馬早早出城了,說是代‘大聖爺爺’與‘赤天聖母’和‘蘆中劍’商讨攻打江陵城的事宜。‘大聖爺爺’本說要找個信使來回的,楊都統卻偏要攬這活,說是自己去效率高。”
趙明憶起桓夜霜的猜測:“程娘子手中可能有雲夢鶴頂紅”,不禁啞然失笑,又蓦地變得苦澀。
她對他用心至此,他卻終究是要背叛她的。
另一邊,鐘執将怨聲載道的巴鳴送到内院門口,見廊柱下已伫立着一位新訪客。
玄色窄袖箭衣裹着少年人初長成的筋骨,銀鼠皮鑲邊的立領虛虛掩着喉結,倒襯得那截脖頸比新雪還白三分。
風卷起他未束的散發,發尾掃過左頰那道淡疤。去年被流矢所傷的舊痕,此刻被寒氣一激,倒比平日更紅些,像極了女兒家抿過的胭脂筆斜斜一劃。
忽然一片雪花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驚得少年眨了眨眼,腰間懸着的“明力”令牌,也跟着随之搖晃。
這種油頭粉脂的白面小子,竟爬到我頭上了?巴鳴惡從膽邊生,也不管“大聖爺爺”在不在身旁,走過去的時候惡狠狠地撞了一下。
看起來還有幾分稚氣的少年,卻絕不是“泥菩薩”。
李子昂輕蔑一笑,也使勁撞了回去,反倒把找茬的巴鳴撞了個趔趄,還趁亂伸腿,把五大三粗的男人絆倒在地。
其人更是演都不演,跨過巴鳴大步上前,拱手以對:“義父,我來了。”
“子昂。”鐘執露出了親切的笑容,竟是看也未看躺在地上唉聲歎氣的巴鳴一眼,領着李子昂進屋。
身後,巴鳴盯着二人親昵的背影,露出了怨毒的眼神。
“義父,這絕對不可能!”聽了鐘執的話,李子昂竟是吓得蹿起來嚷嚷,甚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聽起來像一百面破鑼在敲:“就算這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我也不可能娶楊麼。”
“大聖爺爺”好言好語安撫他坐下:“子昂,我知道你們素有積怨,但那都是小孩子的事情,女大十八變,幺妹如今出落得這麼水靈,又是從小看在身邊長大的孩子,清清白白……”
“就她那樣,像個女人嗎?娶妻我起碼顯得娶個女的,母大蟲不能算數吧。”李子昂仍是一臉嫌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那你想娶個什麼樣的姑娘?”
李子昂低頭,咽了口口水,終于鬥膽說出心中所想,目光堅定:“當然是滢滢那樣,楚楚動人千嬌百媚秀外慧中溫婉可人……的天生尤物了。”
其人滔滔不絕說完,才發現鐘執的目光變得愈發冰冷。
面對“大聖爺爺”的威壓,李子昂不由得左顧右盼,竟窺見左側的床幔似乎無風搖動,有人影在晃悠。
“有刺客!”李子昂按向了腰中的劍,急于找個借口擺脫鐘執的審視。
“哦”鐘執的語調變得玩味“那你去看看?”
“看錯了!看錯了!”李子昂又悻悻坐下,暗自埋怨自己怎麼想了這麼個鬼借口。
誰不知道鐘執笃信摩尼教,不食葷腥,不近女色,他這話是在暗示什麼鬼啊!簡直離譜!
眼見着鐘執擺出“今日不松口不罷休”的氣勢,少年轉念一想,竟從中得到了靈感。
“若是義父非要我娶楊麼,那我不如學大哥,終身不娶,将一生獻給摩尼尊者。”李子昂大義凜然。
見鐘執仍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李子昂三度起身,輕佻至極,也荒唐至極的,一手當衆解褲帶,一手拔刀:
“若義父還是不信,那我隻能在此去勢以明志了。”
鐘執這才有所動容,起身一個巴掌把李子昂打翻在地,斥道:“胡鬧!”
李子昂還想再辯,男人卻已背過身去送客:“你滾吧,我不想看到你。”
少年沉默的爬起來走了。鐘執關上房門,拉開帷幔,帳中竟躺着一個被剝光了的美嬌娃,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被縛住雙手雙腿,門洞大開,任君采撷。
女人白嫩的肌膚被繩子勒出道道紅痕,鐘執拿出口塞,反手又是一巴掌:
“我怕他血氣方剛,年輕氣盛,容易出事,讓你伺候着,不是讓你去蠱惑他當個情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