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遠沒戴口罩,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後面了,跟個開屏求偶的孔雀樣,殷切的跟今天的第一個病人熱聊。
女朋友?暗戀的人?喬毅猜測無外乎這兩者。
走進診室一看,着實驚訝,是夢白。
“喬主任,我遵醫囑,來抽血了。”
夢白一笑梨渦淺淺,精緻的妝容稱的人桃紅粉白,尤物一個。彭遠立刻把病例及之前的檢查單推到了喬毅的桌子上。
“夢小姐好。”
“不戴口罩,不消毒,罰款200。”喬毅示意夢白坐在血壓儀旁,“不走問診流程,罰款100。”
彭遠一大早的開門紅,就差跪下了,“别啊,主任,我錯了,這不是碰到熟人......”
求饒的話戛然而止,不是因為認罰了,而是夢白突然轉頭,對他俏皮的笑了一下,頓時靈魂出竅了。
夢白做完彩超,拿到化驗單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彭遠又不要臉的給她插了個對,沒叫複檢的号,直接把人帶進了診室。
長得好看就是資本,何時何地都方便。
“血糖偏高,肝功不是很好。”喬毅細長的手指翻着幾張化驗單。眼睫低垂,仔細看會發現,他并不是純粹的丹鳳,到了眼尾的位置,眼皮就有了淺淺的褶皺。
說起來,這雙眼睛夢白是第二次見了,但還沒看過本人。早上在大廳宣傳欄看的照片不算。
喬毅終于從一堆紙裡擡起了頭,把兩項不合格的地方圈了出來,“暫時不需要吃藥,忌甜食,盡量少熬夜。三個月後再複查看改善情況。”
“夢小姐這樣的條件,這樣的工作,對身材要求極為嚴格吧,怎麼喜歡吃甜食?”這句話問的有點唐突,但喬毅沒來由的想問。
“我腸胃不是很好,不忌口也不胖。”
幾句閑扯,已經是下班的點。夢白看着鑲鑽腕表上的時間莞爾一笑,“喬主任,耽誤你幾分鐘,說幾句話。”
喬毅随手拿掉了口罩,被口罩松緊帶壓住的幾縷頭發順勢散了下來,整張臉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夢白的眼底。
溫潤如玉。
“那夢小姐賞臉在我們食堂将就一頓吧。”
彭遠的表現像是要把夢白娶回家了。
《先天性遺傳性心髒病的基因屬性研究》是喬毅入職仁暄的第一篇論文,涉及到他升主任醫師。我國的先天性心髒病占比在0.4%~1%,根據數據看,這個方向并不大衆。最開始這篇論文是不被看好的,但發表後,其理論和見解都引起了廣泛的重視。PubMed,SCI都争先發布。
夢白想做個訪問。
“夢小姐是做社會新聞的,波及範圍都到學術領域了?”
“瞞不過喬主任,”夢白揶揄,“這篇論文被關注,其實隐藏了一個問題,就是新生兒數量驟降。”
“結婚率低,生育率低,這總該是社會問題吧。”
喬毅放下筷子,點頭表示同意。
夢白發現,喬毅餐盤裡的米飯幾乎沒動,幾樣菜也是挑揀的吃了幾口,而自己餐盤空空還覺得沒吃飽。
見兩人聊完正事,彭遠終于有了機會。話一多,就容易失言。圍繞着論文,彭遠嘴瓢的抱怨,“科室的副主任秦懷民就是提供了一些曆年的典型案例就想把自己的名字加進去,哪有這樣的好事,不要臉就算了,還背後穿小鞋,小人行徑。”
“彭醫生,早上罰款罰少了是吧。”喬毅口氣平淡,但明顯帶了警告的意味,“夢小姐又不了解情況,瞎說什麼?”
“我是不了解,但我知道什麼叫妒忌。”想了想,夢白又補充了一句,“小人最無恥。”
門診樓一側的停車場旁,夢白又頓住了腳步,她回頭笑道:“不感謝你了,但可以跟你交換。”她做了個招手的姿勢,喬毅站近了兩步,“我跟周清予在一起三個月,他隻在包房睡過一晚,還是醉的不醒人事,衣服都沒脫。”
說完,她笑的更深了。喬毅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後槽牙咬的有點酸痛,心髒也像被針刺一樣反應明顯。
周清予回景城的那天,喬毅被同事拉去慶祝。
這是第一次和科室的同事吃飯,論文又大獲成功,端起的酒杯就放不下了,一杯接一杯,離席前喬毅已經有點暈了,隻依稀聽見護士長說要給他介紹女朋友。
彭遠扶着喬毅出酒店打車,邊走邊問住址。突然,手上沒了重量,吓得彭遠一個機靈猛的回頭,以為把主任給摔了。
隻見喬毅半靠在了一個男人懷裡,并沒有掙紮,反而有點安穩。
彭遠也喝的七葷八素,腦子飛速運轉,努力組織完整的語言,就聽那男人開口了,“彭醫生是吧,謝謝,我送他回去就行。”
眼熟,一定見過。看着消失的兩人,彭遠心想。可就是想不起來。
到了地方,人直接被打橫抱回了家。喬毅沒睜眼,那種觸碰的感覺,那點松木的香氣讓他心安。直到躺在床上,才不舒服的睜眼要水喝。
周清予倒的蜂蜜水齁甜,喬毅忍不住皺眉。接着,皺起的眉被熱毛巾燙了個平。黑白分明的眼裡沁着水霧,含糊問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