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能結婚,我還不能找個下家嗎?”
周清予是背叛者,這話應該問的理直氣壯才對,可喬毅問的委屈又痛心。墨色的瞳仁藏星,那是沁着的淚閃的光。
“好啊,好啊。”周清予點點頭,他抓着喬毅的頭發暗暗發力,牽動額頭上的傷開始滲血,猛一松手,喬毅跌坐在床沿,五髒六腑都在疼。
他轉身踢倒了無辜的小椅子,低聲罵了一句。
周清予真是恨極了,狠極了。
門被摔的“哐哐”響了好幾聲,他回到車上又捏的方向盤“吱吱”作響,剛才扯着嗓子吵架,一路大步流星逆着風,本來就沉的嗓子受不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憋得眼眶泛紅,眼底爬上幾根鮮明的血絲。
回到周氏總部的時候,理智已經恢複了七八分。
地下一層,蘇南迎在倉庫門口,邊走邊彙報情況,“交警,警局那邊都已經處理好了,不過從司機身上并沒問出什麼,給他的錢至少轉了四次手,真正的雇主他并不清楚。”
“孫小虎與周浩共用一個情人,招你這事他倆一拍即合。喬毅是收到了孫小虎的短信才趕去景山的。你今天心血來潮去找周浩,兩件事完全是巧合。”
周清予今天拿着周浩父子的一筆筆爛賬和行賄的證據想讓他們自覺下台,不要再攪合香港那邊資金的問題,沒想到,陰差陽錯碰上周浩對喬毅動手。
周浩跟喬毅,八竿子打不着,受了誰的意,不難猜。
沙發上,周浩聳拉着腦袋,西服外套撕破了,髒兮兮的。一個科技公司的副總經理,左耳上方的頭發上筆直的剃了一道,周清予越看越覺得窩火。他忘了,他年輕的時候留着狼尾,還挑染了藍色。
“哥,我錯了,我改,”瞥見周清予進來,周浩像是見到了救星,立刻跪下皮笑肉不笑的認錯,“人不是沒大事嘛,你這是幹嘛啊,我可是你弟弟啊。”
“那個司機偷偷錄了音,警察找到了其中一個中間人......”
周清予說的又慢又笃定,他看着周浩眼神開始飄,随即又補充道:“既然做就應該一不做二不休,他揪着不放,經手的人又多,警察總能查到點什麼,打點起來很麻煩。”
引導式問話,循循善誘,直戳周浩這個草包心虛的地方。
果然見效了。
“哥,你救救我,我本來是想讓他死的,誰知道......”
話沒說完,周清予一腳把他踹在了地上,緊接着他蹲下揪住周浩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TM是嫌自己命長,敢動他?”
周浩要掙紮,楊廣沒給他機會,把他兩手擰在身後,迫使他動彈不得,隻能嘶吼:“不是我,我都不認識他為什麼要動他,”說是吼聲,不如說是哭喊,“是大伯母,是大伯母要動他啊,哥,啊,疼......哥。”
一瓶冰水從頭上澆下來,那聲音比冰水還冷,“管好你的嘴,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不然你可以參考下江宗崎的下場。”
江宗崎那事過後,他家裡不遺餘力的活動,一年後就出獄了,揚言要找回面子,讨回裡子,但很快,就查無此人了。
不知是水太涼,還是話太硬,壓的周浩一個激靈,隻敢輕聲嗚咽。
辦公大樓的頂層總裁辦公室,電腦上實時同步了地下倉庫的一幕。鄭女士坐在真皮轉椅上,眼神空洞,呆若木雞,周清予和蘇南走到近前都毫無反應。
“那草包說是你指使的,害怕了?不至于吧,”周清予把外套随手一扔,松了領扣,大刺刺的坐在沙發上吸煙,“演的有點過了啊?”
“他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人命?”
“那你說什麼了?”
鄭女士又坐回去,半天沒音了。周清予接着點煙,輕哼一聲,“您最好一次性說清楚,讓那草包幹什麼,事成能得到什麼,要不然咱們就回家在老爺子面前說道說道。”
“别。”
鄭女士授意的是周國維,讓他去跟喬毅“談談”,避免在周清予婚事的關頭出現差錯。而這樣的授意還出現在了七年前,“談談”的對象是孟和平。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要人命的想法。
周國維父子是周家人,眼看集團人人能者居上,而二人卻始終進不到權利中心,進入董事局還是因為冠以“周”姓。所以,這才換了乘涼的大樹,另辟蹊徑,想以另一種手段上位。
“媽,您糊塗啊。跟外人一起點火燒自己家後院。那倆草包會把你拖死,會把周家拖死!他說是你讓他去殺人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呵呵......您往親兒子的心窩子上捅刀子,大哥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
鄭女士豁然起身,驚恐的瞪着眼睛,手臂止不住的抖。
看着反應無疑了。周清予笑的更大聲了,“哈哈,好啊,親媽,您這是想讓大哥......”
那個死字他沒有說出來,心底突然就竄上一股涼意,冰的四肢一震。
車禍後周潤成在急救,家裡的保姆,老爺子,都沒給孟和平打過電話,而周潤成也沒接到過鄭女士的電話,那給孟和平打電話是誰?
孟和平當場就沒救了。而在醫院,當醫生宣布腿傷極其嚴重的時候,鄭女士表現的那不像是自己親兒子,很堅決的認為周潤成一定沒事。肇事司機更是态度誠懇的攔下了所有責任。
事後,周清予一直覺得奇怪,糾纏過一陣子。但周潤成卻勸他不要再提了。
現在想來,周潤成一定是知道了幕後的真相。
自己的母親動自己的愛人,即便初衷隻是棒打鴛鴦被别人示好逢迎,但後果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