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真相,那就把自己的母親搭進去。如果不要,那就永生無法面對自己的愛人。
那時的周潤成,而立之年,斯文儒雅,大刀闊斧,被稱為商業未來的神話。此後,卻一蹶不振,拒絕參與公司事務,拒絕社交,以病為由再沒參加過鄭女士的生日宴及相關活動等等。
是啊,他沒費什麼力氣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更何況周潤成呢,原來,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周清予想象不出來他的哥哥是怎麼一日一日煎熬的。
現在又面臨了同樣的狀況,如果要真相,鄭女士就要搭進去,如果不要,喬毅的帳沒法算,公司也要吃啞巴虧。
這樣想來,那父子倆并不是草包,周清予輕蔑一笑,“有了教訓你還敢在辦一次,是不是周國維威脅你?”
鄭女士默認了。
周國維個人賬戶大筆資金進賬問題此刻也清晰了。
周清予掐掉香煙,站在大辦公桌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鄭女士,“媽,這話我跟你說過一次,今天我再重複一遍,”他語氣坦然,一字一句,像是釘在牆上的釘子,“我不是我哥,我哥能做的我做不到。所以,從今兒起,您要是再插手公司的事,我的事,那咱們就一起去死。”
“您剜了我哥的心,又往我心窩子上捅刀子,反正跟死也沒區别。”
這一連串的事必須趁熱打鐵一并解決了,不能給任何人任何反應的機會。
他忽略鄭女士的反應,也不想聽她說話,示意蘇南把人送回家,而後提起外套去了另一層的會議室。
會議室裡,周國維已經在座了。
桌子上攤開的是他管理的公司的爛賬,還有行賄的證據。周國維已經看過了,可還是氣定神閑的坐在這,因為他拿準了周清予不會不顧公司聲譽,也不會不顧自己的母親。
但這次,他看錯了人。
“啪”清脆的一聲,一個文件袋仍在了桌子上。
“清予啊,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咱們自家人,我就開門見山了,”周國維眯着眼,翹着二郎腿,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長輩的派頭十足,“讓我以董事的身份進董事局,公司的帳我會交給你,我嫂子,也會安然無恙。”
周清予又一次否定了自己剛建立不就的觀點,他果然還是個草包。
“我建議,你還是先看看這些寶貝,這可是我費了不少精力才挖出來的,不知道入不入的了周總的眼。”
周國維輕哼一聲,撇着嘴打開了文件袋。
那是周國維的私人賬戶賬目往來,一筆筆澳門賭場賭資交易,扣除百分二十的手續費以後,統一轉進了一個美國賬戶,這個賬戶再分批以各種名義轉進各種皮包公司,最後成功洗白,回到周國維手中。
他的臉色由紅變綠,由綠變青,再到徹底黑下來,“你想以個人問題逼我就範,我告訴你周二,我進去了我也會把你媽的事抖出來......你能耐什麼,你比得上你哥,哼,你哥還不是一忍再忍......”
不提周潤成還好,提到周潤成他就渾身難受,不值,憋屈,委屈,痛心,一擁而上。
“那你就跟你兒子一起,牢底坐穿吧,這輩子别想出來了。”
“什麼?”
楊廣适時的進來,把倉庫加工後的視頻播放了一遍。
同樣的戲碼,他又在周浩面前演了一遍。父親入獄,兒子壓在手裡,相互拿捏。
孫小虎是依附于周氏的,無足輕重,他吩咐蘇南直接做絕。
處理完這些事情,天已經快亮了。
周潤成平時就住在他跟孟和平共同生活過的房子裡,周清予到時,早餐已經上桌了。
“就知道你得來,早餐都備好了。”周潤成還要高一些,肩膀更寬,他扶着一個小手杖,站在餐桌邊,溫暖和煦,“去裡面洗洗,明明打了勝仗,搞得跟逃荒一樣。”
上了桌,周清予就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盛粥,夾蛋,倒熱水,不緊不慢,跟平時無異。
周清予低頭喝粥,半響才悶悶的問,“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鬧這麼大動靜,想不知道都難。”
“我是說七年前,大嫂......”
“不要再提了。”
“為什麼?”
“因為不管真相如何,結果都不會變。因為不管反抗與否,我們都要選擇大局。”
結果就是,孟和平不會再回來,而喬毅終将是路人。大局就是,周氏的穩固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