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周,手術壓了11台,下午喬毅連上了三台,兩台穿刺,一台二次修複。
更衣室換衣服時,與接台手術的秦懷民碰了個正着。
防輻射服重,穿上以後多少有點笨。喬毅拿起旁邊的酒精幫他消毒,秦懷民虛擋了一下,“不敢,我自己可以。”
喬毅沒客氣,直接遞給了他,“謝謝。”
“謝什麼?”
“謝謝你提醒我,雖然我明白的有點晚。也謝謝你沒把照片捅到院裡。”
孫小虎的人早就拜訪過秦懷民,所以,照片他定是有的,但他沒往外洩露半寸,不然,院裡必定早就通知周清予了。
“大可不必,我是為了我自己。”
喬毅轉身,把帽子放進滾輪車裡,背對着秦懷民往外走,聲音帶了點輕快的愉悅,“幫我争取課題也是為了你自己嗎?”
秦懷民升任心外科科室主任是在周三的院務會上宣布的。
辦公室的同事道賀聲不斷,大家七手八腳把東西搬到了獨立辦公室。
“讓我去幫忙也就算了,你也去,”彭遠拿小扇子扇風,不憤到了極點,“主任,你怎麼那麼不争氣,我都替你着急,那本來是屬于你的職位啊。”
喬毅淡定的翻案例,頭都沒擡,“無論是年齡和資曆都秦主任莫屬。”
秦懷民說都是為了自己,就是指主任的位子。但自始至終喬毅都沒有跟他搶的意思。
“那論專業誰能跟你比,你甘心?”
“你都知道我厲害,那上位還不是早晚的事。更何況你我都還那麼年輕。”
這時,其它人陸續的回來,彭遠隻能把剩下的話憋回去了。
喬毅看他氣鼓鼓,傻乎乎的樣子笑了一下,拉拉他白大褂的下擺,小聲道:“年輕人,不要急功近利,業務能力才是逆風翻盤的矛。”
敲門聲過後沒等回應門就被推開了,但開門的人被嗆的一個趔趄,咳嗽半天。“咳咳,你吸了多少啊,嗆死了!”蘇南沒好氣的抱怨,拿手裡的文件邊往裡走邊扇風,“你的嗓子,肺,是不打算要了嗎?”
周清予嗯嗯的含糊幾聲挂了電話,幹咳着笑了幾聲,“死不了。”他推過桌子上的煙灰缸用下巴點了點,“你看,沒吸幾根。”
蘇南一瞥,裡面躺着兩根煙蒂,半根沒吸完的煙,确實不多。
“看什麼?是你工作的失誤,身為秘書,一上午了,窗戶都不開。”
“梅思遠和呂赢都來過電話了,”蘇南沒再貧,起身去開窗,“喬毅自己放棄了主任的競選,理由是入職時間太短了。”
周清予簽字的手一頓,點了點頭,三四份文件簽完才開口,“他更醉心專業,不想幹不勉強。跟仁暄那邊說清楚,我們所有的投入、捐贈後續的公關必須跟上,讓他們配合好。”
他往後傾身,蘇南發現他高高的眉骨下眼神晦澀,輕輕的歎氣。打灰機啪嗒一下,亮着的光引燃煙絲,活躍的分子掙散束縛往外湧。
“那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你不會連喬毅都不信吧?”
“哼,”一抹玩味的笑挂在嘴邊,他搖搖頭,“我知道。”
“我知道他不會,但我就是連一絲一毫的嫌隙都受不了。”剛才陡然激動的心沉了沉,他雙手撐住額頭擋住了臉,語氣緩了下來,憐惜又無奈,“他的世界除了工作就是我,他已經做到這樣了,我還想要什麼......我還在要求什麼?”
有時候蘇南特别不理解周清予為何死死糾纏,世俗的鴻溝越不過,家族的利益撇不開,身上的擔子卸不了,相忘于江湖,對兩人都好。
已經分開六年了,可見沒了誰,日子照樣過,飯照樣吃。
當她看到周清予笑的輕松,做事帶着感情,眼神寵溺時,這種想法就會被打敗。再看到兩人痛苦,受折磨還一個不放手,一人不後退時,這種想法就又複萌。一而再,再而三。
她也曾經心甘情願陷在愛的泥濘裡,玻璃渣子當糖吃。可她分的幹脆,斷的幹淨,難道是因為不夠愛?
如果真是不夠愛,多少年過去了蘇南始終單身一人。
僅剩的一根煙被蘇南不客氣的點上,煙盒被她捏扁,重重的砸在了周清予的心髒上,“别忘了你馬上就要結婚了。”
五月一号,沈睿知林曉的婚禮在景城大飯店舉行,沈林兩家皆有背景,沈睿知如今也是穩步同升,前來觀禮的賓客不是權就是貴,都不容小觑。
整個景城大飯店三天不接外客,隻為這一場婚禮。觥籌交錯間盡是人情世故,一句話一件事都是名與利。
儀式結束後,兩人原本的計劃是直奔歐洲去度蜜月。但聽說周清予要去香港,幾人都對城中巨富的獨女感興趣,計劃便随之變了。
“我外公,我媽,我哥都去,你們跟着瞎起什麼哄啊。”周清予捏着酒杯皮笑肉不笑,朝宋時運嘁了一聲,“哎,老宋,去可以。但你别整那些莺莺燕燕的,那邊的媒體咱們不可控。”
屋裡煙霧缭繞,白酒紅酒的味混在一起,清醒的人進去都得醉三分,宋時運抄起擦手的濕布扔過去,笑的又賤又騷,“去你丫的,香港還能缺了哥們的樂,□□自己的心吧。”
玩牌的時候,宋時運悄悄的貼在周清予的後面給他放炮,引的衆人不滿,一會功夫人就三三兩兩的走沒了。